就在片刻前,当望见宇文峙追上她,将她禁锢在廊柱上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自隐身的暗处出来,疾步登上水廊。
然而很快,他便又发现,根本无须他做甚,她便已自己脱身出来了。
此刻,当他想再次避开,她又已发现了他,望了过来。在长廊临湖泛起的一片暗荡的水光里,她的身影望去,若一支静静升在月下水畔的凌波芙蕖。
"恕我直言,有时我觉得,兰泰比你更适合公主,做她的良人。"
也不知是怎的,这一刻,裴萧元的心里忽然模模糊糊地浮出了承平今夜说过的这一句话。
他极力压下自己腹胃之中此刻再次泛出的不适之感,定了定神,终还是迈步,朝她走去,停在了她的面前。
"公主见谅,我并未有意偷听。"他解释,"喝了些酒,方才无意走来这里,遇见公主。"
她没有作声,依旧那样看着他。
裴萧元暗暗捏掌为拳,又缓缓地松开。
"兰泰王子确是驸马的不二人选。公主选中良人,臣为公主由衷感到高兴。也请公主放心,今晚你与宇文世子说了什么,我一句也未听到。"
最后,他沉声说道。
水廊里静默了下去。
"裴郎君,你的脸色不大好。若是身体不适,我叫人送你回去休息。"
良久,他终于听到对面的她开了口,如此说道,语气甚是客气。
"不敢劳烦公主。臣无事。"
"无事便好。我去了,裴郎君也早些回。"
她点了点头,不再停留,转身去了。
裴萧元立着,看她渐去,那宫监杨在恩来迎,她便被人簇拥着,行到水廊的尽头之处,身影彻底消失。
他继续立了片刻,忽然,疾步冲下水廊,一直冲到水边,将今夜吃下去的东西尽数呕出,吐得天昏地暗,直到只剩苦胆水,方停了下来,又就着湖水濯了下面,终于,这才感到人稍稍舒适了些,头却又开始发痛,便就地躺在了湖畔,闭目,想再缓上一缓。
翌日清早,当他醒来之时,一片茫然,有一种浑然不知身在何处的虚幻之感。
片刻之后,他才慢慢回忆起了昨夜的事。记得他从承平那里出来,带了些醉意,误行至水廊,撞见她召宇文峙。她令他退出大射,好叫兰泰少一个对手。接着,她打发走宇文峙,发现了他......
他陡然清醒过来,心猛一跳,人跟着弹坐而起,环顾四周,意外发现,自己竟不是躺在昨夜醉倒的湖畔,而是身处一间看起来像是殿室的华屋之内。
此刻,他人就在榻上,身上还盖着被。
"郎君你醒了?"
就在他困惑之时,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起,转头,见青头一溜烟地跑了进来。
"这里哪里?"
裴萧元揉了揉依旧隐隐残留了些抽痛的额,喃喃发问。
"此处是宝光楼!郎君你昨夜醉倒在湖边了!我见你很晚都没回,不放心,到处找,找不到你,正着急呢,遇到杨内侍,他说看到你睡在湖边,便叫人把你抬了进来,我就赶紧来伺候郎君你了!"
裴萧元慢慢吁出一口气,坐着,一动不动。
"郎君你还在发什么愣?"
"大射礼就在今日!"
"很快就要开始了!"
"郎君你还不快去!"
青头早就心急火燎,方才已是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只恨主人未醒,此刻见人终于醒来,自是一连数声,不停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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