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婶。”
护士关切走过来,朋友般低声道:“你儿子余大上次交的费用已经用完了,还欠不少,院里说先治疗,一个月内结清就行。”
“你安心治病,别想太多。”
吴婶笑着道谢,目送护士离开昏暗的病房,踏进走廊的光亮里。
她的笑容也随之消失在昏暗里。
只剩疲惫。
“人老了,活着,就是给儿孙添麻烦。”
吴婶低声喃喃,她从枕头下拿出小包,是药。她打听过了,这一把都吃下去,就解脱了。
省下来的钱,让儿子别再那么累,也不给孙子添负担。
她唯一舍不得的,就是住院数月还没见儿孙最后一面。
吴婶垂眼,用枯瘦的手一遍遍抚摸着药包,慈祥像拂过儿子的脸。
“今天电压不稳吗?”
回来的人疑惑嘟囔着:“怎么外面的灯一闪一闪的。”
“好像今天的灯是暗了点。”
“坏了吧,等明天再说吧,这么晚别打扰人家了。”
病房里只有压低声音的对话。
病房外,老旧的灯管闪烁跳动,电流声滋滋啦啦,走廊明暗不定。
灯管熄灭的瞬间,打瞌睡的小护士忽然觉得自己面前站着浑身血红的人,像没有皮肤,只剩血肉,血管遍布骸骨如蛛网清晰可见。
小护士一惊,吓得一哆嗦,清醒了。
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有护士站对面的红色宣传栏,上面的简介照片里,医护笑得灿烂。
小护士拍了拍砰砰狂跳的心脏,暗道真是困迷糊了,这都能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