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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告别厅外路过时,透过玻璃,搬尸工还看到了匆匆从外地赶回来的子女,哭嚎着扑到遗体前撕心裂肺喊妈,周围人怎么拉都拉不开,几乎想要将心肺也一起哭出来。

那哭声盘旋在空落落的郊外,枯枝寒鸦惊飞,黄叶坠落,天空阴云密布。

令人没来由的难受。

搬尸工心里不是滋味。

他只看了两眼,就裹紧了军大衣,埋着头匆匆往后面走。

死的人有家人为他们哭泣,还能有时间悲伤。他不一样,他要是不干活,他的家人就真的饿死了,妻儿父母不知明天的早饭在何方。

转过瓦房拐角,搬尸工正闷闷满头走路,却突然旁边一股大力传来,不由分说拉住他就扯过了墙角。

搬尸工一惊,本能想要挥手反击,却听那人声音焦急:“哥是我!黑子!”

他定睛一看,还真是。

已经失踪了好几天,不知去向的黑子。

虽然只是几日不见,但黑子却像是从阎王爷那走过一遭,整个人都瘦得脱了形,以前的衣服挂在他身上空荡荡的,像是偷穿衣服的骨头架子,就算隔着冬天厚重的大衣,都能看到下面瘦骨嶙峋的痕迹,一条条的骨头像是曾经在杀猪的那里看到的猪肋排,令人心惊。

并且,他更黑了。

搬尸工暗暗吃了一惊。

虽然干他们这些苦力活儿的,本来就不会像那些常年待在室内的人一样白白净净的,每个人都被太阳晒得黑红黑黄,但这是正常的黑。

黑子之所以会被起了这么个外号,也是因为他特别黑。黑对他而言,是常态。

可现在,黑子的脸上,却透露着一股不祥的黑色。

……应该说是黑气。

搬尸工以前听村里的神婆说过,说是人之将死,是能看出来的,印堂透着浓重的黑气,整张脸甚至整个人都被黑色笼罩。

那是鬼气,是黑白无常做的标记,等人一咽气就能立刻找过来勾魂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