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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睡饱了,”加藤凑摇了摇头,上前一步,看了眼灶台方向,低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只是顿早餐而已,有什么可帮忙的,这里有我跟你妈就足够了,”一旁切着葱花的加藤父亲朗声笑道,“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别弄得跟在公司上班一样,忙这忙那的,待会儿吃了早饭,你就带着几个孩子和那小伙子出去逛逛,顺便买点零嘴当年货,我刚刚看了,雪已经停了。”

“是这样,虽然你先前跟我说会带孩子回家,我原本想着得多买些小孩儿爱吃的零食,”说着,加藤母亲有些自责地叹了口气,轻声道,“但这两天匆匆忙忙的,就一时没顾得上,现在家里只剩些薄饼仙贝,也不晓得那些孩子爱不爱吃。”

“我知道了,”加藤凑颔首应下,想到柯南他们几个小孩外加一个嗜甜如命的五条悟,只有仙贝薄饼一类的零嘴,似乎的确有些不够,继又沉声问道,“家里还缺什么?我一起买回来。”

“倒也没什么缺的”见味增汤炖煮得差不多了,加藤母亲将灶台的炉火调小了些,拿起一旁的汤匙从中稍稍舀了些许,动作轻柔地将其吹至合适的温度之后,递到加藤凑的嘴边,弯着眉眼轻笑道,“来,先帮妈尝尝味道,看看咸淡合不合适。”

加藤凑依言略微垂头,就着母亲的手喝下了汤匙中的那点儿味增汤,近乎数十年不变的熟悉味道瞬间在他嘴中蔓延开来,温柔地抚慰着他的唇齿和每一寸舌苔。

即便他做味增汤的方法是学自母亲,但在东京独自生活的这些年,到现在照顾几个孩子,尽管他已经做过不少次味增汤,却也从未成功复刻过母亲的味道。

“什么都不缺,”舌尖轻轻舔舐了一下被味增汤打湿的上唇,回味着嘴中残留的鲜甜,加藤凑肯定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喝。”

“那就好,”对于自家儿子的夸奖,无论何时何地,又或是多少次,加藤母亲都同样受用,她放下汤匙,抚过加藤凑略显淡漠的面庞,宽和的眉眼注视着加藤凑的双眸,温声嘱咐道,“那你先去把碗筷摆好,要顺便去把那几个孩子一起叫起来吗?”

“时间还早,可以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加藤凑抬手覆上母亲微凉的指尖,仿佛回到了儿时,原本冷峻的眉宇间,带上了深深的亲昵和一丝在外人面前难得一见的撒娇意味,低声道,“等买完年货,下午我再帮你和爸一起做年前的大扫除。”

“那感情好,正好我和你妈这几天忙得都没顾得上,好多地方都只是简单打理了一下,这样可不好过年。”

说着,加藤父亲将切好的葱花悉数放入小瓷碗中,暂时搁在一旁备用,又从冰箱里拿出还未开封的纳豆,将包装撕开以便自然解冻,一面又看向加藤凑与其母亲,笑着调侃道,“都多大了年纪了,还向你妈撒娇,怎么也不见向你老爸撒娇几回?”

“我儿子跟我撒娇怎么了,关你什么事儿,”加藤母亲嗔怪地瞪了加藤父亲一眼,只是眼角的笑纹却不曾消减半分,语气中同样带着打趣意味,柔声道,“羡慕了就直说,都一大把岁数了还学外面那些小年轻装什么别扭,我光看着都替你累得慌。”

在一边瞧着自家父母拌起嘴来的加藤凑,丝毫没有要打断二人的意思,反倒浅浅地牵起了几分唇角,墨蓝的眸底不觉染上了些许怀念。

自加藤凑幼时有记忆起,就十分清楚父母的感情向来很好,鲜少有在他面前吵架的时候,顶多也只是像现在这样,日常一些不痛不痒的拌嘴,反倒更像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某种默契,又或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情趣。

唯一一次有印象父母当着他的面大吵了一架,还是因为他六岁那年生的那场病,那时的他病的厉害,回忆中的画面也断断续续,只大概记得,父母似乎是为了究竟要不要千里迢迢带他去东京医治而吵了起来,至于别的,他就记不太清了。

“我先去把碗筷摆好。”告别拌嘴拌得正‘火热’的父母,加藤凑从橱柜中拿了三人份的碗筷走向客厅,却在前脚刚踏出厨房大门的时候,短短一瞬间,整个蜷缩窝倒在客厅被炉中的高中生,映入了他的眼底。

如加藤父亲所说,屋外的风雪已经停了,乃至还难得的出了太阳,只是历经一整个晚上的时间,窗外早已是一片银装素裹,放眼所及几乎全是一片皎洁的莹白,覆盖的积雪单以毛毯已经完全不足以形容其扎实的厚度,更像是堆叠在一起的棉絮,看上去十分柔软。

晨曦淡淡的金光就这样不留余力地挥洒在这片似乎没有尽头的素白上,所反射的银白光亮,透过玻璃,映照在五条悟同样银白的发丝间,仿佛打上了一层耀眼的滤镜,将五条悟衬托得犹如启明星一般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