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入浅草寺之后, 此人摒弃旧名,法号道衍, 期间一直安守本分, 专研佛学,从未有做出过什么惊人举措, 过着几乎一眼望得到头的日子,表面看上去, 似乎会就这么平平无奇地过完一生。
直到二十五年前, 道衍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伤及了脑袋, 期间昏迷休养了近半年的时间才勉强重新回到浅草寺, 只是此后额上却留下了一道明显到有些狰狞的纵横缝合线伤疤。
不知是否因为经历生死的缘故, 据如今尚对道衍有些许记忆的人回想说,车祸之后的道衍一改次前的沉默寡言,日夜只顾专研佛学,变得开始主动与人交际攀谈。
甚至对到往浅草寺中或是有困惑难解,或是有心结难消的所有香客,像是突然明悟开窍一般,统统一视同仁地给予适当的宽慰劝解,不厌其烦。
只是好景不长,不过三年后的一个冬日,道衍毫无征兆地意外在深夜猝死于自己的和室中,直至次日晨起早课,众人不见其人影后,一路找到道衍的和室中,尸体这才被人发现,而彼时的道衍已经全身僵硬犹如冰窖中的冰块,面前还摆放着一本抄录到一半的经书。
此后不久,遵循道衍生前特意对同门交代过的事宜,众人将其尸身火化,所余骨灰装入骨灰罐中,安置在灵塔内——所有这些统共加起来,就是道衍并不算短暂的一生。
但真正令五条悟在意的,却是对方遭遇车祸之后,直至猝死之前,中间的那短短三年。
凑的爸妈曾说过,他们在是凑六岁那年将人带去的浅草寺,也就是二十二年前,五条悟在心中简单计算道,他还记得在加藤凑的秋田老家见过的照片上,当时六岁的加藤凑所穿的衣服更偏向夏秋时节的轻薄,而道衍和尚离世的时间,则是十二月末尾的冬日。
也就是说,在见过六岁的加藤凑并为其除去病热之后没多久,这个道衍和尚就不明不白地猝死了,五条悟摩挲着下巴在心中暗暗想到,本就蹙起的眉宇更是随着时间的游走越发紧锁,内心深处的直觉告诉他,这当中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奈何这个道衍和尚已经死了二十多年,就算是当初人死后没有被烧成灰直接下葬,如今他就算再想偷偷掘墓验尸,人也只剩下一把白骨,根本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更何况是一把渣滓似的骨灰。
念及此,五条悟有些不耐地啧了一声,将五月的邮件关闭,转而去翻找下属在这之后发送的其他邮件。
“尤其擅长为四到六岁的幼子治疗病由莫名的体热哈,什么玩意儿?”见到邮件中特意加了重点符号提及的一条信息,五条悟眉梢一挑,滑动着鼠标将邮件往下一拉。
“是给凑治好病热的时候被其他人注意到了,所以开始效仿求助吗”在发现邮件中罗列的用以示意证明的几个案例,大致时间无一例外全都发生在道衍和尚死前那几个月后,五条悟不由摩挲着下巴嘀咕道,“这么巧。”
四到六岁这个范围刚好和拥有咒术天赋的人觉醒术式的年龄段完全重合。
单纯一件事可以,或许还勉强可以称作意外的巧合,可两件、三件累加下来,只要是个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都会觉得事有蹊跷,更别提本就已经对道衍和尚心生疑虑的五条悟。
“道衍”五条悟湛蓝的双眼微微眯起,低声呢喃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只可惜,就算五条悟这会儿再如何自言自语地追问,心中对这个道衍和尚再如何在意,也改变不了道衍和尚如今只剩下一捧白灰的事实——死人嘴里撬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已经死了二十多年的人更是。
然而,令五条悟没有想到的是,柳暗花明的转机来得远比他想象中更快一些。
起因是历经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五条悟的下属不负所托,将他在电话里提及的姓氏中,所有与咒术界以外的人似有密切往来的咒术高层人员,利用其自身术式,隐蔽地拍下了他们或是应酬、或是交易的场合。
并且,为了方便五条悟查看对照,下属在把所有的相片洗出来以后,不仅在相片背面写下了对应的姓氏人名,还依照其所在高层中的位置及权利大小,进行了分门别类的细致整理,小心地封存于紧实的文件袋中,当面交给了五条悟。
“一个月内,属下暂时只拍到这些,”彼时的下属躬身道,“后续若是还有新的发现,属下届时会再以同样的方式整理汇总交予家主大人。”
随后稍稍躬身垂首,安静退下。
“所以这些照片全都是你的人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