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宝儿今年十三,也就是说,她和谢君陵相处不过是一年多,后一年,他人都在京都了。
说情谊,也没甚情谊。她可没有这样的底气,认为平步青云的谢君陵会真护她宠她一辈子,之前许是谢君陵看不上她干瘪瘪的身子,又或许是他本就不好这一口。连榻都没同睡过,不让她亲近他,时而督促她写字,写不好就得饿,不知是欺负她无人可依了,还是一些古怪的兴致,总之对着她,比教书先生还严。
那时候,谢君陵已是举人出身了,他还说要考,陆宝儿没说什么,目送他带着盘缠离开,跟着他叮嘱过的老嬷嬷度日。
哪知道,她夫君好争气。在成千上万的学子中还杀出了一条血路,金榜题名。
她有些慌了,一则是反思以前有没有对夫君不好,他会不会记在心里,事后苛待她……仔细想想,倒也没有,相处的时间本就不长,又因参加会试,早就一年未曾见面。二则是有点担心她受他之邀,贸贸然赶上京去,结果夫君不认她,正巧趁此机会摆脱她,当个根正苗红的独身状元。
如果真是这样,她肯定要提些条件,让她走也行,讹些钱来,她就不毁他的升官之路,不然传出去,状元郎抛妻弃子,也于他的清誉有损,总归是不好的。
陆宝儿曾瞒着谢君陵,一个人偷偷看过野史杂书,里头都写:书生高中,抛弃寒门妻,迎娶官宦小姐,从此顺风顺水,前途无量。原本贫寒学子高中后,被花花世界迷了眼,大抵都会一反常态,不但抛弃糟糠妻,还迎娶了达官贵人家的嫡女。
那谢君陵会不会这样?
还真说不准,毕竟她并不了解他。又有一年未见了,只是书信联系,也不知他这一年过得如何。家书上倒是写,都好,都好。
陆宝儿一闭上眼,又想到了谢君陵的模样——他不常笑,许是对她不常笑。
长得确实好看,面如冠玉,眉目温冷,独有自个儿的一番谦谦公子如兰如竹的味道。
时而会柔情,朝她伸出手,给她念书,给她说趣事,可到了睡时,陆宝儿害怕,想挨着他睡,反正是名义上的夫妻,他又拒绝了,只身躲去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