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为这样能吓唬住泼皮,奈何吴翠簪走过的路比她吃过的饭还要多,顿时嚷嚷出声:“好啊,闺女在外享福咯,不要亲娘了!我这就上衙门告御状,让傅家还我亲女儿来!”
吴翠簪这句话将程凌燕吓了个半死,她赶紧扯住程凌燕,面色铁青地道:“好好,你不是要银子吗?我给你!你且在屏风后头等着,要是发出点声儿来,你的银子可就没有了!”
见她愿意给银子,吴翠簪自是乐不可支。她抚掌连连说好,赶紧掩入屏风。
程凌燕将丫鬟唤入雅间来,脸上红得仿佛能滴血,她问:“你快去将掌柜的喊来,让他别把头面包起来了,我不买了。”
“小姐?!可是这首饰盒子都盖上金玉阁印子了,再让人拆了,似乎不大好吧?”丫鬟也嫌丢人,她刚才还借着程凌燕的威风,在堂倌面前耀武扬威让人好好包首饰呢!如今说不买了,一准儿被人说装富硕,脸皮都没了。
“要你多嘴!还不快去!”程凌燕怒喝道。
丫鬟哪敢违背主人家的意思,只能下楼寻来了掌柜。说来也有意思,程凌燕挑的这两副头面都是有各家小姐夫人竞价的,原本掌柜的想降价卖给别家太太,结果今日遇到了程凌燕这个富贵主子。他还趾高气昂回了那家官太太,说:“前些日子太太瞧上的红玛瑙点翠嵌花果头面,我说了价真降不得,您非要死掐着不放。今儿可好,来了傅家的程小姐,一口气就原价包下了两副头面,这才是真的识货!”
掌柜的将东西卖出去了,这才够胆去呛之前砍价的太太。哪知程凌燕说不要就不要了,还不是换头面,而是直接不买了。这样一来,掌柜的再想倒手卖给其他人,恐怕也没人愿意要了。
这程凌燕可不就是耽误人做生意吗?
掌柜的在京都开了这些年,也是有点家底与后台的。
他气不打一处来,径直上楼,同程凌燕道:“程小姐,这东西都付款上印了,您说退就退,是不是没这个理啊?你让我现在卖给谁好?哪家太太会要啊?”
程凌燕没想到掌柜的还会找上门来,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轻咳一声,强装镇定道:“那便是你的事!掌柜的开这么大的店,难不成还不许人退个还没买走的簪子吗?我瞧不上便不要了!掌柜的如今是想与我争论不休,不退还我银子吗?若是这般闹事,我免不了要喊我外祖母清平县主来升堂断案了!”
听程凌燕这般伶牙俐齿地讲话,本着民不与官斗的想法,掌柜的也不该多争论。他直道晦气,在出雅间前,冷冷留了一句:“日后若是程小姐不愿买头面,那就别让小的三进三出给您送东西挑拣了,小的也是要做生意的,总得找些要买东西的买家伺候着!”
“你!”纵是程凌燕气得跳脚,也不得不说掌柜的这句话没说岔。总得是要买东西,店家才会殷勤小意伺候着。
待堂倌将银票还来,程凌燕清点了一番,背着丫鬟塞给了吴翠簪。待吴翠簪走后,她突然吩咐丫鬟,道:“你去跟着这妇人,看看她家住哪里。我先回府上了,等你消息。”
丫鬟不明就里:“小姐?”
“别多问,也别多嘴,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程凌燕目露凶光,那丫鬟缩了缩脑袋,只能悄悄去跟着吴翠簪了。
马车里,程凌燕闭眼小憩。她突然有一个胆大妄为的想头,若是除掉这吴翠簪,岂不是就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吴翠簪也不可能三番两次来寻她讨钱了?
这点子妙极,程凌燕心肠冷硬得很,她压根不在意吴翠簪是不是她亲生母亲,但凡拦她路的人,那都只有死路一条!
程凌燕从丫鬟口中得知了吴翠簪的住处,她悄悄寻了流匪,给了银子,让人纵火烧死了吴翠簪,又将她家洗劫一空。吴翠簪本就不是京都人士,所以无甚亲人替她伸冤,大家只道是流匪猖獗,人心惶惶了几天,这事儿也就被抛诸脑后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便到了中秋节。中秋节前三天,陆宝儿派人出谢府选购一批中秋节要用的瓜果或祭祀品,中秋节可以在家中立香火小鼎祭祖。
京都的中秋节也如同乡下那般要吃月饼,然而京都的月饼和乡野小镇里的不同,不像那些穷乡僻壤图方便将月饼一律蒸成圆形,而是捏出菱花的形状,中间嵌着枣泥馅儿或是酸梅核桃碎,用这样的花饼祭奉月神,乞求来年平安、一家团圆。
谢君陵品阶不高,五品以上的大臣都要赴宫宴,以示陛下爱重朝臣。像谢君陵等人,圣上逐个儿送了几坛御酒,便放了他们家去,还给了一天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