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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涂了一个,不满意,洗掉重新涂,还是不满意。

阿清重新调了色,再涂,方觉得不错,伏在案前仔细给指甲盖儿上色,不知过去多久,卧房门忽地一响。

他受了惊吓,捏着毛笔的手不稳,颜料横斜出指甲,大喇喇地拉出一道红印,直拖到关节处。

你大爷的!

阿清在心里啐了声。

他的十根手指都快画完了,就差这么一根,火气立刻蹿上心头。

“天还没黑透呢,四爷,您就上杆子来饭店啊?”阿清撂下笔,扭头托起下巴,似笑非笑地望着转着轮椅进屋的男人。

贺作峰同样面色不善:“方伊池来找你了?”

“怎么,这您也要来给我上眼药?”阿清“哈”了声,剃着涂得红彤彤的指甲,慢条斯理地反问,“人六爷都不来找我,你一个当人家长辈的找我,算哪门子事儿?”

贺作峰自然晓得,自家弟弟没来找阿清。

他出门前,特意寻方伊池说了话。

方伊池不仅不肯和阿清断了联系,连他那个傻弟弟都蒙在鼓里,觉得这俩人就是单纯的朋友呢!

贺作峰不愿将话说得太难听,点到为止又没有效果,只能上平安饭店来寻阿清。

阿清在是在,但涂了指甲,艳丽的眉眼应着融融的橙黄色灯火,人比话本里描述的狐狸精还要妖艳,笑起来,简直是朵随风摇曳的牡丹花。

偏偏这朵花对着错误的人盛开。

贺作峰想着自己白日里为阿清做的事,千言万语汇到嘴边,竟只剩一句干涩的:“你爹被我的人打了。”

——啪嗒!

阿清手边的毛笔被他失手打落在地。

他怔怔地望着梳妆镜中眼角眉梢含着春情的自个儿,耳畔回荡着他娘的话。

兜兜转转,他还是沦落到了这番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