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从那半年的“魔鬼训练”之后,萧洛就养成习惯了,若是何时心不静,就会来这干两个时辰苦力,干完后心湖如镜,一马平川,修炼起来进境飞速。
可今天,他怎么扫都没有用,心里绮念如潮水一般,一浪更比一浪高。
那日在梦貘族,他对江岁寒撒谎了,他说自己在梦中得道成仙,可得的什么道,成的什么仙?
其中大有文章。
扫叶声沙沙,萧洛心猿意马,时时刻刻现在那奇诡的梦境里,仿佛又看到大槐树下,衣衫狼狈的少年被毒蛇咬了,中了难解的烈毒,主动揽着他,投怀送抱。
……那么年少,那么青涩,被蛇毒折磨后走投无路,只能埋在他胸口低低啜泣。
那真的,会是师尊么?
若放在半年前,萧洛无论如何不能想象,可如今不同了,钱塘城里捧着糖糕和猫分吃的少年,与梦境中的小寒完美重合。
萧洛扫不下去了,把扫帚扔到一旁,靠在背后的岩壁上,仰头数星星。
一颗星,两颗星,三颗星,四颗星……
如果天上星星数得尽,梦里的人就不是师尊,反过来,如果天上星星数不尽,那他就是。
那夜,灯火瘦摇,小寒躺在他怀里,眼睛红彤彤的,像苍穹满山遍野的桃花:“先生,没关系的,我,我可以……”
就像无数不怕虎的初生牛犊,真正到了那个关头,他才知道什么叫“可以”。
“呜……”
少年哭得稀里哗啦,却又紧紧抱着他,死都不愿撒手,泪水留到他唇角,轻轻一舔,味道咸咸的,涩涩的。
像摘下了一只泛着青的果子,他的心里,除了歉疚愧悔自责,更多的,还有一种奇异的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