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声?问道,“你起初娶我?,也?有为了能进来这个地方的原因吗?”
萧蔚垂眸,轻颔首。她便知?道,今日萧蔚和她盘算的,是一件事。
今天之前?,她还?可以想着直接问阿爹阿娘,玉匣到底何物,可如今“余宏光将其掳至荒山”的荒山有了实处,余娴握紧拳,怎么?会不纠结呢?良阿嬷让她不要害怕,拿出探寻的勇气来,说明事至中旬,良阿嬷也?知?道,真的有这样一件事发生过。她敢问吗?她能问吗?她当然至死也?信阿爹,可她想不到到底是怎样的内情,才能美化?这件事,使其翻天覆地?
尚在纠结中,阿爹已拿出洒具,开始安排几人清扫起来,转头再?看?,萧蔚早看?着她,用眼神示意她跟来了。阿爹分给她一个簸箕,“你就捡一捡树叶吧,扫地的话?灰尘太大,擦灰又恐你手指沾染湿尘,摩挲时划破指尖,嗯……剪枝倒是不会染尘,但阿爹不想让你意外剪着了手。所以,捡一捡廊子里的树叶,也?不用蹲下污了衣摆,找些触目所及的地方捡一捡就好。”
她有点不好意思,概因她确实从小到大祭祖清扫时,都没被分配过什么?真家伙,“阿爹,我?可以跟萧蔚去割院子里的杂草。”
“划伤了怎么?办?!仆人没来,这么?大的庄子也?不可能真靠我?们几个人打扫完,都是把门前?收拾收拾走完清扫的步骤罢了!”余宏光大惊,摆手说不行,但想着她可能就想黏着萧蔚,便道,“不如你在旁边看?他割吧,给他递一递帕子擦汗。这递帕子擦汗啊,很有讲究的,既可以帮劳作者解疲乏,又能为劳作者鼓劲,是很关键的活儿。”
“……”还?当她三岁小孩儿哄呢,小时候都听过这忽悠术了。但余娴还?有些问题想问萧蔚,遂答应了,与?萧蔚一同去门口?。
待左右无人时,萧蔚忽然问她,“你们寻常祭祖完,约莫是几时下山?”
“快的话?傍晚就走,慢的话?,余府的管家会安排人赶来清扫房间,把团圆饭一应留在庄内用过,明早才回去。”余娴猜到他跟自?己想一块去了,便戳破他,“你想去坟墓?还?是去矿洞?…那日我?们猜测,高官被邀赴烹尸宴,也?许才是玉匣真正能拿捏他们的手段,后来我?也?想过,这样的宴会到底会在什么?隐秘处,隐约觉得可能会在这里,便早早盘算着趁今日去探。所以你和我?想的一样——你知?道饶是肉烹散腐化?,白?骨总没办法搬出这座浩山!你也?要去找宴地遗址?”
萧蔚一瞬滞涩,下一刻热血逆流,猩红的眸凝视她,沉声?问,“你连祭祖都不曾做过重活,却打算深更半夜自?己去那种地方?…你不是信你阿爹吗?何必想着独身犯险?你不是我?,我?执着于过去,非要眼见为实,非要探寻!可你是他女儿,你问他不就好了?!他说的你都会信!你知?道真相?后便无须再?为我?的执拗犯不必要之险,为何非要……!”
“非要像你一样自?己探寻真相??非要眼见为实?!”余娴打断他的话?,理所当然道,“因为你不信我?,不信我?阿爹!我?就是要亲自?找出来把真相?打在你脸上!我?就是要让你心服口?服!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你做得到的事我?也?做得到!你问为何?当然是因为我?喜欢我?阿爹,不允许任何人污蔑他!当然是因为、因为我?喜、喜欢你,不允许你我?关山难越……!”她越说越小声?,最后依旧固执道,“你曾经的执拗,只是耽于过去寻找真相?!如今的执拗,不也?有为了你我??不允许你我?关山难越?你想与?我?长相?厮守,所以自?己去寻,不想让我?去寻!你怕我?死了,你就算知?道真相?,也?翻不过心里那座山!不然你知?道我?要犯险,干嘛这么?激动?”
风雪卷山,枯叶如蝶。山还?如当初的山,高官嬉射,他苦寻出口?,却怎么?都跑不出山头。二十年执着于往事,他想解开真相?,替父母报仇,他想走出这片梦魇之山。无论是彼时嬉射,还?是这二十载,他都跑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快忘记,这座山只是山,而困住他的根本就不是山本身。
但如今萧蔚愣住了。他知?道,饶是嬉射距今二十载,饶是未来真相?大白?,自?己也?一辈子都走不出这座山了。
他根本,走不出余娴。
走不出余娴为他设下的这座心山。
他放不下余娴。
他扶额长叹一声?,缓缓将她揽入怀中,哽咽道,“…对,因为我?,真的心悦你。从初次见面,你拿着芍药撩水濯玩,我?想,我?就被那双红酥手,深深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