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现在正看的这一条:【各署衙官员皆有定数,若署衙过限置人,超一人则仗一百,三人加一等,十人徒二年。】[1]
舅舅先修这一条,显然是要配合雉奴的‘精简官员事’。
这一条律法下面还有各种详细的备注:比如杂色不入流的胥吏不在数中;比如皇帝授官者不在其中;比如下属若私置官员,上峰不知者如何连坐;再比如上下勾连‘欺奏’皇帝的,又如何罪加一等……
长孙无忌还习惯在每一种情况后,附上一个具体的罪状案例以做进一步说明。
修律就是这样琐碎麻烦而严谨的事。
于是舅甥二人这一日,就沉浸在这一条律法中。
直到接近黄昏,才换过下一条律法。
李承乾一看就露出几分笑意。
下一条是针对朝臣滥用权柄曲法包庇的——
【凡是公事,各依正理。违规为曲法者,笞五十;为人请求,虽非己事,与自请同,亦笞五十】[1]
李承乾边对照这条律法去翻贞观年间的处置旧例,边轻描淡写道:“舅舅当年包庇褚遂良侵地事,随自己心意安排朝臣、贬斥御史……桩桩件件也属于曲改正理、为人求情吧。雉奴有没有挨个罚舅舅笞五十?没有?可见还是心软啊。”
长孙无忌:……
窗外日暮迟迟,光线渐暗。
两人点起灯烛,怀着同样的心情,将大唐的《职制律》律精雕细琢起来。
哪怕他们今生也不会回到朝堂中去。
但只要大唐的朝堂臣子、这大唐天下,能够因此律,变得更好一点,便足矣。
洛阳宫。
六月上旬,黄道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