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道:“太尉此行,恐怕并非如国舅所愿。”

他不知道耿纪金祎等人究竟给出了什么条件,但他却不觉得他们能给出说动这位世交之弟的条件,那如今之形势,只可能是荀晏想要如此。

那他究竟想要什么呢?

荀晏微微一笑,他说道:“国舅欲再行奉天子以令不臣之事,斥丞相所行乃挟天子。”

“国舅欲如此,那你呢?”

陈群追问。

荀晏的笑意淡了些,半晌,他说道:“我想怎样重要吗?他们都在逼我。”

天子在逼他,曹操在逼他,凭什么他永远要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承担那些斗争的后果?

谁会为他的阿兄哀悼?谁会为他的伯纠恸哭?

陈群陡然止住了质问。

“清恒,你我相识多

年,我只希望你莫要冲动行事,”他说道,“你若一意孤行,我便只能舍命相随了。”

荀晏一怔,他莞尔道:“多谢长文了,只是也不必如此……”

“过了今日再提日后吧。”

声音渐轻,他不再于此耽误,回身离去上了步辇。

陈群远远望着他,陡然发觉那道背影显得过为瘦削,也过为陌生,他重新坐了下来,提笔起草文书。

穿过长且幽深的宫道,荀晏终于至天子殿前。

那煌煌宫阙威严的矗立于他身前,其中坐着的是那大汉最后一任天子,在无助与寄人篱下中度过数十年的汉天子。

他下了步辇,在突兀的心悸中晕眩了片刻,指节突出到青白,转瞬之间他向两边诸人颔首,面上殊无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