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陌看了看小案上冒着热气的药碗,里头褐色混浊的不明液体实在令人生惧。

“冷一会再喝。”

荀晏说道,他微微向下缩了缩,眼神有些涣散的不知看着哪儿,似是不适。

荀陌闷闷应了一声,他看了会自己的脚尖,这才低声问道:“为何?”

“为何放过他了?”

“放过谁啊?”

荀晏有心想逗逗他,他撑着一旁向前倾身,未想身虚体乏,手腕一软便直接向前倒去,吓得十岁都没的小朋友一把扶住了他。

所幸荀陌小朋友被他养走以后伙食比较丰盛,以前瘦瘦弱弱比同龄孩子看上去都小许多,如今看上去都有些小少年的模样,力气也足。

……得,现在是真的约等于半个残废了。

荀晏胡乱想着。

“咳咳……”他忍过一阵晕眩与闷痛,靠在一旁说道,“阿俣年纪小,年纪轻时犯点错是常事,总得给他机会。”

“他又不是不懂!”荀陌抬头,又和触电了一样低下了头,“他都快及冠了,又不是不知道什么后果,那日他与旁人说话时,对你全然没有尊重,你还帮着他说话……”

荀晏听他说完,这才说道:“他大概是怨我。”

“若我不带着他离开许都,纵我与阿兄,公达皆不在要职,凭家族余荫,咳……直系子弟也必要有人登高位。”

这是荀氏的庇护,作为士族标杆的余荫,也是曹操最为忌惮的一点。

他忽然有些想笑,自己总是担心世家之患,却偏偏身在其中将自己蒙蔽了,分明自己家才是那最大的世家门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