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一没看他。

明三见状委屈抿嘴,默默离开,老大好记仇,怎么办,自己是不是要收拾包袱回谷里了。

崔晚棠看向床上的容什,几月不见,容什憔悴了太多,发丝凌乱若枯草,脸上又是灰又是血,身上的囚服被血染作黑褐色,一块块黏在身上,新的、旧的血液混在一处。

然而那半边脸上,纤长的睫毛覆在眼上,温软的弧度还是让崔晚棠鼻头微酸。

她暗叹了口气,大抵是见过容什那般桀骜不羁的样子,再看他如今这般,便觉得双方之间再多纠葛便都变得不值一提。

哪有谁是好的,谁是坏的。

说到底是立场不同。

容什杀过人。

她崔晚棠同样也手染鲜血。

这世上真正无辜的只有那些明明活得好好的,明明什么都不清楚,却被人暗暗掌控了命运而无法逃脱的人。

在明三把药给容什灌进去后,了无便道:“最多再活这一个月,这还是因为他练过武的缘故,身体到底比常人强劲些,不然早死了。先给他洗洗干净,处理下伤口,估摸着他这一觉能睡挺久,先睡着吧。这一月我就住他隔壁。”

宋彧点头:“一个月够了,烦师祖劳累。”

了无摆了摆手。

他初到京城,很多事情都不清楚,便只帮点忙。

有不少人请他一聚,包括宫里的皇帝,都被他婉拒了。他名气在那,也没人说什么。

事实上,了无自觉年纪大了,懒怠再与人虚与委蛇。

他相信宋彧还有那个狗徒弟,这些孩子比他这个吃斋数十年的老头子优异得多。

同样,他也不想耽误了这些小辈,所以很少主动过问什么。

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落幕,是该看今朝了。

容什就这么在宋家悄悄住了下来。

崔晚棠看过容什后便离开了,她还有文章要过目。

第二日。

容什睫毛轻颤,鼻头耸动,那股熟悉的腐臭味不见,只剩浓烈的苦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