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陆景初醒来时头疼得厉害,身上酸疼情况加重,咽了咽嗓子之后像刀割一样的痛。
枕头依旧是湿的,头发也没干,连带着他的大半张脸都是凉的,呼出的却是热气。
陆景初艰难地坐起来,头重脚轻地去客厅抽屉拿温度计,一量体温,三十九度五。
他很久没有生病发烧了,上次生病是在大一的时候,久不生病的人一旦生病就来势汹汹,头重脚轻,没吃什么东西却恶心想吐,还有些发冷。
他不常感冒,屋里没备感冒药,烧到这个程度退烧药肯定是要吃的。
陆景初从柜子里随手拿了件T恤, 又拿了件外套穿上才勉强没多冷,头发乱糟糟的像鸡窝, 发丝湿润着没精力吹,戴上帽子口罩就出了门。
下午的太阳很大,烤在地面滚烫,空气中氤氲着难以承受的闷热,像个火炉一样吸干了水分。
陆景初高烧发冷,走在太阳底下也不觉得热,只是头晕眼花的,看东西都有重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连直线都走不直。
没走几步实在是忍不住,也顾不得卫不卫生,直接蹲在路边吐,手掌抵着发烫的灰白墙壁,炽热的高温从手指传进大脑。
但他却无暇顾及,被一阵阵反胃折磨着,食道痉挛,胃里没有东西只吐了酸水,胃部抽搐得更加难受,眼里溢出生理的泪水,手指抠着墙壁,掉落了斑驳的墙皮。
人一旦生病总格外脆弱,没由来的委屈笼罩心头,眼角因为呕吐泛起的泪花成了最好的宣泄。
等陆景初反应过来时,旁边蹲着一个人帮他拍背,打着一把伞挡住了烈阳,明明是盛暑艳阳,却有一种清爽的温润感。
陆景初低着头,泪花噙在眼眶模糊了视线只看到一双皮鞋。
他抬起头想说谢谢,却看到了许蔚明那张清隽又俊美的脸,顿时脸色一变。
要说狼狈,他俩谁都好不到哪儿去,许蔚明的嘴角和颧骨都有淤青,脖子上有明显的受虐一般的指痕,都是今早陆景初弄的。
尽管男人衣冠楚楚,可脸上的伤足以引来别人好奇的视线。
“你这么在这。”陆景初吐过之后嗓子更哑了。
“不放心你,给你打电话不接, 敲门也不理,以为你出去了没回家,所以在楼下等你。”许蔚明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不难听出同样有几分沙哑低沉,“你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陆景初收回视线,忍着更委屈的情绪,吸了吸鼻子,“我自己可以,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扶着墙站起来,想拿纸巾擦嘴却发现没纸。
许蔚明及时递过一片,又拿过矿泉水,“你脸色不好,身上又这么烫,别逞强,我送你去。”
陆景初没有看他,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拒绝许蔚明递过来的一切,转身就走。
曾经永远带着明媚笑意的人收敛了所有善意亲和, 不至于冰冷尖锐,只是这份落差足以让人从阳光跌落阴霾。
许蔚明一早就料到了会如这般一样, 他一开始也只是计划来一场走肾不走心的缠绵,只是当陆景初真的收回那份赤忱的真心时,心脏紧成一团,好似泼上了硫酸,腐蚀了血肉,一团模糊。
他注视着陆景初虚浮的身影,握着矿泉水的手指一寸寸收紧。
陆景初租的小区旁边就是社区医院,几步路的距离也确实没必要让人送,他还没有弱到这点儿距离都走不了的程度。
他先去小卖部买了瓶水和纸巾,看到手机里的余额时突然后悔没有接受许蔚明的东西。
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女友,失身又失钱,再没有比他更惨的人。
陆景初向来是朝前看不回头的人,难受是难受,但已经发生的事情再去纠结也没用。
只不过那阵委屈又涌上来了,他赶紧低头,把帽子往下拉了拉挡住眼睛, 付了钱之后快步离开。
医院人很多,现在天气热,空调房里又冷,温差太大很容易生病,各个年龄阶段的人都有。
陆景初排队挂号,想到昨晚被下药的事情,又主动要求医生查个血常规。
忙里忙外了一个多小时,他拿着报告单去找医生,被告知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又拿着药单去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