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初抿紧唇,无意识地攥着被子,剪得干净的指甲挠着中间的缝隙。
“你不用有心理压力,我……”许蔚明似乎的真的很不舒服,说话断断续续,“我对你做这些是自愿的,我活该生病,不然怎么知道当初你生病那么难受。”
陆景初本来没往那处想,被这么一提醒,那次在医院输液的记忆又想起来,他在火炉一般的天气里冷汗直冒,一晚上的时间身心俱疲,多少年没有进过医院,再次进医院却是因为被男人强上。
他不会忘记那份羞辱感,也忘不了身体和心理的双倍疼痛。
“陆景初,你恨我就不要关心我,这样会给我希望,”许蔚明的声音越来越哑,“我……”
他突然咳起来,伴随着粗重的呼吸。
陆景初心里发紧,说不清是因为什么,“你……你怎么样?你起来开门,我把药给你拿过去。”
许蔚明咳了好一会儿才喘了口气,音色变得又闷又沉,话筒被盖住了似的,声音忽近忽远,“不用,你不用管我。”
“我也不想管你,但是一码归一码。”陆景初掀开被子下床,拿着茶几的药开了门,“我已经在你门口站着了,开门。快点,我手机的电不多了。”
闪电刺破黑夜,雷声滚滚而至,白光短暂一秒照亮走廊,显得阴森诡异,好像鬼片里的恐怖桥段。
电话挂断了,陆景初不确定许蔚明是没电了还是掐了电话来开门,本来可以把药放在门口就离开,但他还是站在外面,等着许蔚明来开门,至少看一眼那人究竟怎么样。
陆景初握着药盒的手指发紧,听着外面的雨声,告诉自己这不是关心,只是换人情而已。
过了将近两分钟,在陆景初耐心快耗尽的时候,手机振动起来,是许蔚明发来的六位数数字。
看得出来这是密码,而且这密码看着挺眼熟的。
陆景初在输入的时候想起来,前三位数是他们在酒吧初见的日子,后三位数是他和许慕确定交往的日子。
至于为什么能这么快想起,是因为曾经他和许慕谈论过关于他们之间最特别的日子。
那时候许慕问他,哪个日子对他来说最有意义。
陆景初回答是她愿意当他女友的那天。
而许慕则说是他们的酒吧初见。
回忆依旧鲜活,可关系却不复从前。
陆景初深深地吸了口气,输入密码后踏进许蔚明的屋子, 屋内黑漆漆一片,窗户没关,狂风吹起窗帘,风里带潮湿的腥草气,呼啸声瞬间充满屋子。
陆景初快步走过去把窗户关上, 窗台已经落满积水,风雨扑了他一脸。
许蔚明不是这么不细心的人,只怕是之前回来已经很不舒服,让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窗户。
陆景初走进主卧,靠近床上的人,在黑暗中注视着男人的轮廓,未经思索, 带着水汽的手已经贴上了他的额头。
滚烫一片,最低都得是三十八度起步。
“你来了。”许蔚明沙哑地说,“你的手好舒服,再多贴一会儿。”
“你发高烧了,”陆景初有些着急,“赶快量个体温,我这里有些药,是上次没吃完的,你应该可以用。”
上次是哪次他们心知肚明。
许蔚明把头偏开,低低说:“你不用管我。”
“这种时候你别闹脾气!”陆景初板着脸呵斥道,“我都没要求你要怎么样,别在这玩儿自我感动这套!发烧不管的话是会死人的,你想让我背负人命?”
“那不是正好……”许蔚明生着病,语气比平时更弱,听上去倒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这样你就再也不用见到我了,还会永远记住我。”
“呸呸呸!这种事是能瞎说的吗?”陆景初生气道,“我警告你许蔚明,你如果死了我压根儿不会记住你, 我会马上把你忘了,忘得干干净净, 你死了第二天我就去放鞭炮,我就去相亲找女朋友。”
许蔚明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看得出来你真的很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