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客气,骨头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伤筋动骨一百天,没有养好落了病根会麻烦。”许蔚明感冒,声音有些哑,戴着口罩更是闷闷的,但不难感受到尊敬,“这些都是滋补的,我觉得合适就买了些,你们千万别觉得有压力。昨晚太匆忙,不然这些昨晚见面就该有的。”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陆景初父母自然拒绝不了。
许蔚明主动把早餐一一拿出来,热腾腾的食物香气充盈房间,又被风吹淡。
“我之前听小陆说你们喜欢吃豆浆油条,我特意买了一些。”许蔚明打开盒子,里面是小笼包,他回头对陆景初说,“你喜欢的香菇肉包,第一笼被我买到了。”
言语间还有几分得意。
陆景初看到许蔚明疲倦的眼睛,想到昨晚他说头疼的话,“你吃药了吗?”
“吃过了。”许蔚明说,“别担心。”
陆景初不用觉得自己这是担心,只是出于欠人情的例行询问,拿起小笼包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
陆父身上疼,手又做了手术,不方便吃饭,陆景初打算喂给他吃,拿起来的豆浆被许蔚明自然而接过。
“你吃吧,我来。”他掀开豆浆盖子,滚烫的热气冒出来,“叔叔,要加糖吗?我不知道你们的口味,没让店家把糖放里面。”
陆父也不矫情,“不用,我们这个年纪要少吃甜的东西, 避免糖尿病。”
许蔚明笑了笑,把豆浆晾冷一点插上吸管,递到陆父的嘴边,“您挺会保养,我爸爸当时就有糖尿病,需要每天吃药、打胰岛素,很严重的。”
陆父喝着豆浆,感叹道:“是啊,现在年纪大了,还是得有个好的身体才行,不然你看我现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让人伺候,惹人烦。”
陆母轻哼道:“没人说你烦啊,大老爷门儿就知道瞎想。”
“我这刚躺上床一天呢,你当然不觉得烦,等一个多月后,你肯定数落我没用了。”陆父说。
陆母瞪了他一眼,“有客人在你别给我蹬鼻子上脸,手又不疼了是不是?”
“……”陆父没再吭声,安安静静吃早餐。
陆母冲许蔚明道:“让你见笑了。”
许蔚明忍俊不禁,“不会,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体验过这种拌嘴的日子了,以前我父母也经常像叔叔阿姨斗嘴,家里挺欢乐的。后来他们去世,剩我一个人后, 家里就冷冷清清的。”
陆母歉疚道:“你父母去世啦?不好意思啊, 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许蔚明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没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陆景初在一旁吃着东西没有参加他们的谈话,可目光一直落在许蔚明的身上,不知是不是错觉,明明男人在笑,可身上有种游离在外的伤感。
这种伤感并非针对任何人,而是一种从内部散发出来的落寞。
陆景初咽下嘴里的东西,问道:“你不吃吗?”
许蔚明说:“我不想吃,心里闷闷的,不舒服,吃不下。”
“那怎么行? ”陆父不赞同,“人是铁饭是钢,越是生病越要吃饭才行。景初,你去给小许买一份白粥,这些太油腻了, 他确实吃不下。”
“不用麻烦,我一会儿自己去买就行。”
陆景初两三下喝完豆浆,把纸杯扔进垃圾桶,头也不回地出去,几分钟后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不锈钢碗, 里面装的小米粥。
“凑合喝一点,”陆景初说,“必须喝完。”
许蔚明注视了他一会儿,接过饭盒, “行, 听你的。”
这话有点暧昧,陆景初假装没听到。
陆母吃完饭要回去拿换洗的衣服,陆景初这几天也要陪床,想跟着回去洗个澡,但担心陆父和许蔚明独处太尴尬,便留下一起陪着。
不过有他在气氛也没好到哪里去,中途护士来输液, 药里加了止疼药和助眠的,没一会儿陆父就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