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华尽量万般宽慰,却也无法阻止一个曾经的第一美人变丑后,心中衍生出的自卑与多疑,为了白浅,夜华撒手天庭的政务,带着白浅与阿离,来到人间。
东荒陈国的国君此时正在接见一位道者,道者英风傲骨眉目凌厉,却又姿容俊美,宛若庭外开放的那枝最美红梅。凌寒独绽,幽香暗传,傲骨峥嵘,如指天长剑般肃杀冷凛,却又风华绝代。
道者名唤“素锦”,乃是名降妖除魔的女冠子,受君王所请,来这王庭内院,除妖!
素锦,就是那被贬凡尘的素锦,百转千世,这凡尘磨砺不仅没让她低到尘埃里,反而如一柄反复锤打炼制的锋刃利剑,越发冰寒似雪威不可犯。
每世她都出身低贱,奋而自强,却又惨烈身死,但每一世的她都是如此宁折不弯,百死不悔。于她而言,死又何妨?但这一身傲骨,却是决不可摧。
白浅与夜华带了儿子下界时,正逢一只狐儿,被素锦执剑从宫中逐出。那狐儿边逃边尖叫:
“你这道者好不晓事,我与君王乃是天定姻缘,你坏人姻缘,却是哪般?何况,我青丘一族……”
“不过无耻狐类,安敢妄论姻缘?”
素锦手中剑华吞吐,纵剔去仙骨,她仅凭己力所修之道术也是不可小觑。青丘狐么?哼,纵身为凡修,仅凭三尺青锋她也可将这青丘狐媚诛于剑下。
剑华炫目如秋水横江,淡凉而清冷,一剑破空而来,纵这狐儿乃出青丘也受不得,三尾被斩其二,三百年修为十去七八,伏在地上只剩发抖的份儿。
“素锦,历经这多少轮回,你还是如此凶蛮无理,毫无长进!”
一道白光划过,面垂轻纱的白浅拦在狐儿面前,姿态到有那么几分仙气,却又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毕竟,素锦虽是凡人之身了,但却一身风华峥嵘更胜从前,傲然而立,如铁骨梅花,似不化冰雪,那般风姿,纵是她犹是四海八荒第一美人,也压不不得,又如何不气短?
素锦可记得白浅与夜华?当然记得!她每历一次轮回,便在黄泉之地种下一株白色的曼殊沙华,以全都记忆将其染红,再在下次来时摘走以前的那株,再重新种下。
而摘走的曼殊沙华在黄泉蕴灵已久,吃下后可以抵消“孟婆汤”的效力,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后,忘川水,孟婆汤,已对她全无功用。素锦也因此能再造根骨,重生仙力,这,全是她一次又一次吞下曼殊沙华,忍受万蚁噬身啃咬骨血筋脉的苦痛,换来的。
素锦斜睨着白浅,眼中全是冷历与不屑,不过是只魅惑他人的情狐罢了,连法力也非自家修得,上神?信不信,她这凡修只要想,都能一剑劈了这狐儿!后果么,不过是,丢条命而已!
夜华一见素锦,眸光不自觉轻缩。他还是后悔了,几万年的陪伴,并不是假的。虽然,身处当时,他确对素锦生了恨,但,在娶了白浅之后,看过素锦命书之后,他还是,后悔了!
第二十四章
番外之三生桃花落(二)
夜华从不知道,司命星君会为讨好青丘,竟会如此对素锦,生生世世的卑微与惨死,连一世的平凡安宁亦无,公道?这样对素锦真的公道么?好歹,那是十万素锦族唯一的遗孤,这般相待,又岂能称公?!
素锦面对夜华时,就似看一个寻常之人一般,她的一双眸子恍若星辰璀璨,耀耀生辉,带着银河星辰的冷寒,轻勾朱唇,语声似飞珠溅玉般悦耳动听:
“青丘之狐,妄挟天命,欲以狐身以侍君王,狐媚之气破败龙气,会损及陈国之国运。敢问二位,阻我,是欲助恶么?”
“天地姻缘,男欢女爱,只要有情,又何论人狐?你持剑于此,不过嫉妒他人之有,怨恨己之无罢了!”
白浅语似肃穆,然眸中的恨妒之色却压之不下,素锦那比秋月苍雪更加脱尘逸美的脸,让白浅恨得不觉想探手将那玉肤雪颜给挠成烂肉,那张脸,纵是她颜容依旧,也是压不住的,如何不恨?
夜华抬目轻扫,白浅眼中的意味便已知晓,不觉迈步上前,一把握紧白浅的手,眉心轻皱,语带无奈:
“浅浅,凡人之事,我们不可插手!”
“什么凡人?这是青丘之事,是我天狐一族的事!”
白浅回目夜华,满脸狰狞与怨愤,怒意似欲破体而出,那嘶哑语声尖或夜枭啼鸣,惊得阿离缩于夜华背后,也让夜华不自觉无奈皱眉。
夜华觉出阿离对白浅的惧意,不觉心下无力。不知何时起,阿离已不再亲近白浅。或许是荒火初伤白浅容颜时,又或许是白浅疯狂的发泄自家心中不甘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