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邓嬷嬷本就煞白的脸色上浮现了几分更为惨晕的疼惜与不舍来, 她倏地跪倒在了婉竹床榻前, 泪水比话语更先一步夺眶而出。
“姨娘厚待, 奴婢此生再难报答。还请姨娘务必要顾念着自己的身子, 不要为了奴婢伤了您肚子里的孩子。”
婉竹哪里肯眼睁睁地瞧着邓嬷嬷落泪, 她立时便要翻身下榻去扶邓嬷嬷起身,却被容碧死死拦住,眼疾手快的碧白也一把扶起了邓嬷嬷。
又因金玉割伤手臂后迟迟不肯上药,嘴里说出来的话又夹枪带棒的难以入耳,容碧怕她与邓嬷嬷在婉竹跟前起了争执,便亲亲热热地搀住了金玉未曾受伤的那只胳膊,道:“芦秀在耳房里给姐姐留了一碗参鸡汤,姐姐正好补补身子呢。”
几个丫鬟连拉带哄地总算是把金玉带离了碧桐院的正屋。
趁着齐衡玉还未回屋,婉竹便扬起泪眼婆娑的杏眸,含笑般对邓嬷嬷说:“嬷嬷只要平平安安的,我心里就高兴。”
不管杜丹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管她是不是存了几分要试探邓嬷嬷在她心底地位的意思,她都不可能眼睁睁地瞧着邓嬷嬷落入杜丹萝的手掌心。
即便再重来十回,她依旧会做同样的选择。
三日后。
齐老太太为齐衡玉办了践行家宴,连出嫁的齐容燕也备了厚礼回了齐国公府,依依不舍地与齐衡玉说:“长兄这么突然地要去江南办差,如此紧急,伺候的人可都备齐了?”
齐衡玉如幼时一般笑着揉了揉齐容燕的盘起的鬓发,只道:“都准备好了,你别担心。只安心过好你的日子,早日给淩家添个男丁。”
提到这一茬事,齐容燕霎时红了双靥,一时便只顾着闷头吃菜,羞的连头也不敢抬。
李氏嗔怪似地瞪了齐衡玉一眼,本是想让齐衡玉不要出言戏弄他妹妹,可转念想到儿子即将远行,一来一回便要近四个月无法相见,心内倏地被离别的哀伤填满,忍不住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