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总要继续活下去,即便风平浪静的生活早已经被这一场接一场的天灾人祸搅得稀巴烂,那也总不能真手一撒,就这样昼夜不知,浑浑噩噩地过吧。
她思绪渐渐发散开。
外面现在,估计闹得挺欢腾的。
楚明姣像是想笑,没笑出来,只在唇边拉出一条略平直的线。楚南浔死后,楚行云是她父亲最看重的孩子,被重伤不说,还丢了那么大个脸面,现在是兵荒马乱,忙着收拾局面,暂时管不到她,但等会肯定免不了一顿臭骂。
至于其他人,巴不得她立马卷着铺盖走人,去潮澜河,去矿山……甭管哪儿,别在楚家捣乱就行。
还有潮澜河。
如果说楚行云的事她还能苦中作乐自己逗自己乐呵几句,那提起江承函,就真的唯有沉默以对。她与江承函自幼相识,说起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样美好温暖的词曾经也被人用来形容过他们。
但那都是从前。
楚南浔出事后,所有人都说不该怪他,以身镇潭是山海界千万年传下来的,几乎钉死在所有人观念里的规矩。纵使身为神主,手握滔天权势,也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改变这种既定的轨迹。
那就别说话。
楚明姣想,哪怕他不说话,全程只是站着,所有的事都交给手底那些祭司去做,让他们当这个恶人,她都能努力说服自己。
然而事实上,那日黄昏,河倾月落,他侧身站在神主宫的冰雪神座前,白发苍苍的大祭司躬腰问他:“殿下,深潭沸腾,楚南浔已至,允或不允?”
他就那样安然地垂着睫,眼尾压出一片淡色阴影,声线泠泠:“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