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函抬眼,不轻不重地呵斥,声音中隐见极淡的哑意:“退下。”
这样一场刑罚下来,即便当事人哼也没哼一声,汀墨也能想象得到其中巨大的痛苦,那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承受住的,说不定他一上前,就立刻化为飞灰消散。
见状,他忍不住在心里重重骂了句脏话。
原来都好好的。
一切都好好的。
从深潭手中强行救下人之后,就是这样的情形了。
而且不止一次。
每回江承函为楚南浔消散神力之后,这种刑罚便会降下,而自从这银丝附体,十三年来,神主越来越冷漠,情绪越来越内敛。汀墨总有种错觉,这东西在逼着神主往真正的神灵这方面靠。
无求无欲,唯有苍生职责。
其余诸多,皆是过错。
江承函指尖搭在墙面上,腕骨凸出,肌理分明,他闭了下眼,睫毛层层覆落,在眼下那片白得几近透明的肌肤下凝滞成小片静止的阴影,流露出难以忽视的疲惫之色。
身为神主,他该以天下为重,深潭底下镇着的东西需要永世封压。
可作为江承函。
他受不住楚明姣的眼泪与哀求。
他为私心所惑。这是他该受的惩罚。
而即便如此,在彻底解决深潭问题之前,他所做的这些,半个字也不能流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