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点本事,还想在自己胃里闹腾?钟言压根没把它当回事,直接嗦回腹中。
再次回到胃里,它老实下来,明显是缩成了一团。换成普通人,胃里多了这么一个大活物,早已疼得满地打滚,可钟言的肚子并没痛觉,只剩下异物感。饿鬼的肚子就算撑裂也不会觉得痛,所以稍不留神就会屈服于食欲。
再次吸气,他故意将腹部收缩,挤压肚子里那团活物。可能是被压得不好受了,再加上业火的煎熬,它忍不住戳了戳钟言的胃壁,平坦的腹部立刻被戳出一个小小的凸起。
钟言:“……”
凸起很快消失,它又开始活跃起来,分出触手来在食道里逆行,再次伸回口腔。滑溜的柔软尖端在钟言的上颚磨蹭,又贴着齿列的内侧滑动一圈,像是在找出口,对着两排齐整的牙齿轻轻敲打。钟言将齿微开,它立即钻出一点来试探,当察觉到钟言要咬合的前一刻马上退回,缓缓缠上了钟言的舌头。
缠得很慢,但却很紧,钟言很不习惯这种感觉,它只是食物,并不是什么消遣的玩意儿,干脆一口咽了回去,不信它还能活过一刻钟。
这回落入胃中后,它彻底不动了,仿佛真的被业火灼烧着,逐渐被消化。
它不动了,钟言才能分出精力去处理其他。此地不宜久留,想在死煞里找生门是不可能的,要想破解,要么请高人强行镇压,要么搞清楚鬼的原身,看看它究竟要干什么。但有时就算搞清楚这鬼要干什么也是无济于事,人死之后一旦变成恶鬼,必定要害人。它想害谁就害谁,所谓“恶”便是滥杀无辜。
“咳咳……咳……”浓烟变雾,持续干扰着钟言的嗅觉。他往前走了十几步又停下,不是体力不支,而是脑袋里面像是有人在吵架。
“好疼!疼死了!”
“烧死他!烧死他!”
“哈哈哈哈哈哈把火再烧旺些!”
好吵!突如其来的吵闹在脑海炸现,从左耳一直吵到右耳,令人头疼欲裂,仿佛一根铁签子从左太阳穴扎入,穿透头颅,又从右太阳穴而出。无奈之下钟言只能紧紧地闭眼,刹那的痛苦将恐惧生生逼退。不过几个思考的来回,头疼转变成为全身的痛疼,好似生揭了一层皮。
为了看路,他不得不睁开眼睛,却看到那烧焦的鬼影如影随形。
“把他烤熟!哈哈哈哈哈!”
“你们看他熟了!熟了!”
停下!都给我停下!钟言再一次闭上眼,双手在胸口合十,只不过指尖接触,掌根分开。两根食指扣向前侧,压住对面食指的指根处,拇指相抵,再将掌根狠狠一闭。
一个驱鬼的手印。
世界瞬间安静,吵闹不复存在。
终于消失了,耳旁只剩下一片清明,钟言也不清楚这手印能否管用,要是平时还能撑一阵,可在煞里就会大打折扣。再张望四周,那挥之不去的浓雾竟然也散掉了,不远处几个影子正朝他疯狂地跑来,是人是鬼还不好分辨。正往后退,对面那三个影子也停住了。
梁修贤、何问灵和萧薇原本正奔跑,刹那全部刹住了脚。眼前是不是又撞鬼了?为什么已经死掉的钟言又活了?
“是你们?”钟言看清了梁修贤的脸,抬手抹掉眼下的血迹,给下眼睑画出一道血红。
“别过来!”何问灵当机立断,人死绝对不会正常复生,除非是诈尸。而她身后的萧薇吓得彻底瘫在地上,膝盖失去了支撑的力气。
看他们这样,钟言的眉心微动:“我并不是鬼。”
“我们不相信你。”何问灵看着很客套,像是在和鬼讲道理,实际上他们已经领教过障眼法的厉害,刚刚差点一起着了道。障眼法里的鬼会说话,会变成他们最熟悉的人,完成他们最大的心愿,眼前这可能就是故技重施。
“我真的不是鬼。”钟言的表情非常痛苦,像在忍受极端的折磨,“如果你们害怕,咱们各自转身,朝相反方向远离,谁也别碰谁。”
“等等!”意外地,梁修贤叫住了他,“我知道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