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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宋临景的脸颊已然迅速烧了起来,与被热气熏红的其他皮肤不一样,被景程打过的地方甚至有点发紫,俨然一副如果处理不及时就会好几天才能消下去的模样。
脆弱的唇瓣也被砸出了几条细小的伤口,血丝缓慢地往外漾着。
衬得神色有些茫然迷离的宋临景还挺可怜的。
如果对方现在不在他里面,景程一定会这么觉得。
这张脸,只要眉宇间稍稍坠上点难过,看起来就都会很可怜
但他现在只觉得宋临景可恶。
涨红的脸可恶,眼角的满足可恶,用指腹去擦嘴角血迹的模样可恶,沉默不语、置若罔闻依然没有停下来的动作可恶。
宋临景以前不是这样的。
景程心里迷迷糊糊地想。
他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对自己,
宋临景很听话的。
大概是未消解的酒精残余,搭配上此情此景,轻而易举地将人拖入了脆弱的情绪陷阱。
景程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他甚至罕见地替自己感到委屈。
但到底委屈些什么,景程暂时也想不明白。
母亲,死亡,欺骗,宿醉的眩晕,空虚的人生,冲动放纵的性,难以理解且无从获得的爱,与最重要的朋友彻底回不去的曾经……
似乎都蛮值得感伤的。
可当纷杂情绪在同一瞬间将人裹挟的时候,人通常会选择优先处理那个最触手可及的。
景程也是这么觉得的。
“小程。”正当景程咬紧牙关准备用最后的力气,再狠狠给宋临景补一拳的时候,宋临景却出了声,“滚出去?从哪里滚出去?”
“这间房,这家酒馆,这座岛,还是……”
他的声音低沉,与生俱来的冷漠被欲/望侵染、融化得水淋淋的,嗓音泛着哑,但和景程方才那种长时间喊叫导致的嘶哑不同,宋临景的是种性/感的哑,像收费电台里的那些深夜主播——
咬字和断句都要精心设计,并刻意凹出足够将人注意力迅速抓取的语调,蕴着蛊惑的意图,丝毫不打算掩盖调/情本质的引诱着。
景程本就涣散的精神顿时溃败了个彻底,他手无力垂落床边,脚尖蜷着弯着随着腿部颠簸摇晃着。
算了。
景程忽然犯起了懒。
也不全是宋临景的错。
醉酒时的意识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清明的,只不过极度亢奋的状态会放大喜怒哀乐,也会让人更容易被误导,也更容易做出失去控制的冲动决定。
显然,景程纵横酒场多年,终于马失前蹄,叽里咕噜地就坠进了宋临景的怀里,想爬都爬不出来。
随便吧。
事已至此,自己清醒之后再不甘心,也没法改变昨晚自己确实从中获得了不少乐趣的事实。
景程脑海里猛地回忆起自己几个小时前的热情与疯狂,只觉得恨不得再昏过去,最好一觉醒来之后宋临景已经玩儿腻歪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