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和您多多学习。”钟言笑了笑,“您刚才提到王大涛,他现在是我副队,他以前怎么了?”
老头漫不经心地喝着茶,不再说话。
“您花盆里的这棵单株丝茅养得真好。”钟言转而去看窗台上的破花盆,里面的绿叶显然是丝茅。
“你懂这个?”老头放下茶杯。
“丝茅和香茅都可以辟邪,但单株丝茅要厉害得多,只是不好找。”钟言随手碰了碰叶子,“丝茅多叶,很少见这样一叶一根的。就算偶然在山上碰见一叶的,拔起来看,它的根须或许还连着旁边的,归根结底还是多叶多根。这东西可厉害,有它在,我相信寻常清风根本进不了这个院门。”
老头笑了笑,算是对他的识货表示赞赏,转而徐徐道来:“王大涛那个娃子啊,专门克队友,我劝你别跟着他干,他手里的人死得快。他不到二十就干这行了,队友一个没剩下。这会儿来了个蒋天赐,他也是克队友,他以前的搭档也没了。”
“那刚好,我这个人也克。大家克来克去,也算礼尚往来。”钟言放下钢笔,“我还有一个问题,您是傀行者吗?”
“你该上楼了。”老头不再多说,送客。
钟言不再多问,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接触。他们离开传达室,正式走进独栋居民楼,这楼一共十二层,呈扇形,两个单元,钟言的住处是一单元1201,进了单元门就看到三部电梯。
“别说,可能这周围都是同行吧,我感觉这里挺安全。”白芷嗅了嗅,“就是这房子太旧,有霉味。”
“比咱们东奔西跑到处换地方住要好得多,而且和同事们接触也不是坏事。”钟言也察觉到了,楼虽然破旧,可周围没有那股让人坐立不安的感觉,哪怕犄角旮旯都挂着蜘蛛网。
等到电梯门打开,三个人恍然大悟,电梯里面没有镜子,而是贴满了符纸,拉满了红线,一根一根随风飘动。
满满当当全部都是辟邪之物,如同把这东西当成了墙纸来用。
“不错,这地方算是来对了。”钟言带人进入厢体,按亮了印有“12”数字的楼层按键。
“我只希望屋里别太脏,我不喜欢做家务。”白芷看了看手机,“嚯,都这时候了,那小倒霉蛋还没醒呢。”
飞练对墙上的符纸相当好奇,伸手碰了碰,结果一张符纸就这样被他无意地碰了下来。“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
一边不停道歉一边拾起符纸,重新贴回原处,飞练才松了一口气:“没关系,屋里脏了我来收拾,我可以叫十七八个兄弟一起来。”
“不用不用,我们一起收拾就好。”钟言马上拒绝,眼前浮现十七八个飞练一起说话的场面。他立刻摇了摇头,把这“可怕”的场景从脑袋中晃了出去。
叮咚,十二层到了。
一出电梯没几步就是他们的住处,和普通的居民楼内里没什么两样,就是更破旧一些。而1201的门上也贴满了符纸,钟言随手一摸,热的,镀了金。
他拿出钥匙,正要开1201的门,只听身后的门忽然开了,随后是很熟悉的声音。
“不要再来找我,就当我死了。”是蒋天赐。
三个人齐刷刷地回过头,只见1202的门口站着一个人,而房门已经咣当一声在他面前关上了。出于警觉,钟言将他打量一番,他和这栋楼格格不入,看着就是养尊处优的富二代小少爷。
“你开门呐。”他在蒋天赐的门前敲了敲,见敲不开门了才放弃,临走时看了钟言他们几眼,笑着点了下头缓解尴尬,然后一个人去坐电梯。
“没想到蒋天赐那人还有朋友。”钟言都觉得讶异,随后拧开了1201的门。
屋里比他们想象得干净许多,但是风格很……怎么说呢,钟言一下子联想到上世纪70年代,淡绿色的墙围将所有的墙分成了上下两色,脚下是那个时期最流行的花格瓷砖。
“这砖……我好久没见过了。”钟言是走过时光的人,进屋坐了绿色的布艺组合沙发,他摸着扶手上的白色沙发布说,“花砖和这种蕾丝布在几十年前相当流行,因为都是舶来品。能用得起的不是双职工高知,就是留过学的,要么就是那些外交官的夫人会去买。”
“当时咱们还买过几块呢。”白芷走向玻璃门杂物架,墙上是带人像的挂历纸。餐桌和椅子都是折叠的,矮木桌上头盖着一块玻璃,玻璃下方压着一些纸张,旁边有两个铝皮老暖瓶。冰箱放客厅里,这是那时候最流行的摆设方式,因为当时的冰箱是大件家具,一般家庭厨房小,放客厅也气派。
淡绿色的冰箱上头盖着白色的塑料冰箱布,每个房间的门上都挂着一块粉色的布来当作门帘,图案是机绣的海棠或者牡丹。
“时光倒流似的。”钟言笑了笑,“也好,以后咱们就住这里了。对面的蒋天赐是四级傀行者,一般人不会傻到偷袭他,咱们也安全。”
“我去看看卧室!”飞练到了新地方最开心,像跟着大人搬家的小孩儿,不一会儿就转回来,“一共三间卧室,晚上白芷姐姐睡一屋,我和师祖睡一屋。”
“啊?”钟言还沉浸在怀旧当中,“为什么?”
不等飞练回答,手里的无线电已经叫了起来。接通后,王大涛直接问:“入住了吧?”
“入了,而且楼下的老头让我赶紧转队,说你克队友。”钟言先说,又问,“查到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