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急,我只是……那伤可能破了,不碍事。”秦翎扶着床慢慢地坐起来,“本来都快好了,兴许是我血热,一下子又坏了。”
“什么时候破的?”钟言将烛台举过来,“就是咱们那什么的时候?”
秦翎缓慢地点了下头:“但当时我并未觉出疼痛,你也见证了,我没觉着它有多疼。只是没想到血如此多,再上药就好。”
不,不可能,不会这样!钟言几乎要疯,是外人无法理解的疯魔,好似所有苦功都白费了,抓不住手中的缘分。这不可能是血热的缘故,每日用着自己调配的上好药材,伤口明明开始缩口又坏,说明此事并不是什么好事,而是厄运连连。为什么会这样?自己不是都给他逆天改命了吗?莫非是上天察觉到违背纲常之事,降下了责罚?
也不会,就算有责罚也是在自己头上,为什么还是折腾他?
元墨和小翠听到少奶奶的声音就在门口站着了,却不敢进来。直到钟言让他们进来帮忙拿烛台他们才推门,一进屋,两人一愣,好浓重的血腥味啊!
“快去拿药膏!”钟言怕脱裤子会伤了他,正在用剪刀剪布料。秦翎倒是不觉得自己多严重,也不怎么疼,还想坐起来,不料又被她推回床上。看她如此焦心,秦翎心里很不好受:“唉,我怎么又……明明都好了。”
钟言的眉头紧皱,刚刚短暂的欢愉如梦境一场,眨眼间就没有了。屋里黑,他恨不得世间有种法器能将黑暗中的每一处都照亮,不再胆战心惊地举着烛台。小翠一手一个烛台站在旁边,元墨是纸,怕火,可仍旧举了一个凑过来,这下钟言才能将秦翎大腿上的伤口看清楚。
他倒抽一口凉气。
愈合的伤口又破了,而且里头腐蚀的血窟窿好像更深。
“哦,没事,只是一不小心碰了,可能是我压的。”可他面上不能表露出来,朝着秦翎笑笑,“往后还是你在我身上吧,我可不压着你了。”
“咳咳。”秦翎紧着咳嗽,房中事就不要说出去了吧……
元墨和小翠听了一耳朵,巴不得赶紧捂住,听少奶奶这样说他们也松了一口气,应该不算大事,就是他们……相互挤压的时候碰着了吧。钟言没给他脱掉最里层的亵裤,借着光,先是用温热的清水给他擦掉血,然后在每个血窟窿里都上了药膏。
“这药膏可能要换换,一样的药用久了就没效了。”钟言笑着说,“明日我用我的狗爬字再写一方,让元墨去抓。”
“要不您这会儿就写吧,我赶紧给抓回来。”元墨担心主子。
“不必。”秦翎也笑了笑,“你们睡吧,我换上洁净的衣裤也睡了。”
钟言亲自给他找了衣裤,帮着他换上。那血窟窿虽然没冒血,可是伤口表面潮湿发软,显然就是不好的迹象。可他当真不让秦翎看出一点不对,哄着他躺下,一个时辰后怕他睡得不稳,还是狠着心下了些昏睡散。只是现在自己心里有他,下药的分量没有那么多,怕药石伤他。
做完这些,钟言再起身穿衣,一开睡房的门,小翠和元墨在外头笔直笔直地站着,显然没打算歇息。
“外头冷了,我跟主子出去吧。”小翠往前一步,显然是早早准备好。
“鬼丫头,你是看出什么了?”钟言问。
“跟着您久了,这点眼色还是有的。”小翠说,她和元墨虽然都是小孩儿,可死过一次就知道万事小心,“元墨留下看门,我跟您出去办事。”
“不,你留下,我带元墨去。”钟言摇了摇头,“秦翎这边需要个稳重又主意大的人,元墨遇上事容易慌张。”
元墨挠了挠后脑勺:“少奶奶说的是。可万一少爷醒了……”
“不会,我给他下了昏睡散,足够他睡到天明。你快去拿把伞,咱们走。”事不宜迟,钟言带着元墨迈出门槛。五个大丫鬟的睡房在院东,这会儿也熄了灯。外头风冷,小翠赶紧将门给关上了,殊不知睡房里躺着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秦翎半梦半醒,虽然困,但也能察觉出这困得不自然,像被人下了药。身体发沉,脑子却越来越清醒,他慢慢地扶着床框坐了起来,身边已经空了,被褥还有那人躺过的余热。她这会儿跑出去,恐怕就是为了找治好自己伤势的法子去了吧。
秦翎看向裤子,原本洁白的轻柔布料这会儿又要渗出一点猩红,奇怪的是这回没什么感觉,不像从前疼得彻夜难眠。
只是她又去哪里了呢?秦翎摇着头笑了笑,算了,等她回来还是继续装傻吧,先别揭穿,免得惹她生气。
钟言这时候还没离开院子,而是站在院门口烧东西。烧的就是秦翎换下来的那条染血裤子,一瞬间就烧成了灰烬。
“元墨,打伞。”钟言说。
元墨连忙将一把红纸伞打开,而地上的灰烬也被风吹得一点不剩,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头顶是快要满的月亮,地上是一大一小两个影子,红油伞投在地上的影子微微发红,不知不觉间,伞下出现了一条血红的线。
“跟着线走。”钟言立刻说。
元墨赶紧抬腿,伞不大,只能瞧见眼下这一块儿,走两步就要寻寻方向。“这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