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手插在白大褂里,耐心解释:“他已经恢复意识了,目前情况稳定,就是有些轻微脑震荡,别的没有大问题,不要刺激。”
陆父点头,顾不得发型凌乱,带着陆母一起走到姜辞的病床前。
“小辞,你”
“队长呢?”
自己亲儿子还命悬一线,陆父本想强忍着担忧说两句话宽慰一下姜辞的,结果姜辞睁眼的第一句话就是问陆哲。
周遭一阵沉默。
姜辞眼神空洞地扫过病房,嘴唇干涸,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叔叔、阿姨,队长呢?”
陆母背过身去,掩面而泣。而身居高位,向来沉稳持重、严厉果决的陆父面上流露出一抹隐晦的心疼和悲痛。
姜辞尝到了自己喉咙里的腥甜,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动作间透着一股子麻木和绝望之色。
旁边的护士看到他伸手拔针,连忙上前。
“别、拦、我。”姜辞声音嘶哑,光脚下床,冰凉的地板刺得双脚生疼,却抵不过现在心里的寒冷。
护士们抓着他,把他摁回床上。
姜辞奋力挣扎,双腿无力地扑腾两下,但他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根本挣脱不开。
“求、求你们……了……”姜辞哭了,上气不接下气,没办法动弹,滚热的眼泪无声地一涌而出,“我想去……见、见队长。”
如果不是他要去公墓,如果队长没有陪他一起,如果队长不挡在他前面。
可惜没有如果,自责和内疚像一把利刃,无情地刺进姜辞的心脏,凶狠又残酷地转动着手柄,把一颗心剜到千疮百孔,血沫流尽。
陆母擦干了眼泪,俯下身来摸了摸姜辞的头发:“小辞,别担心,陆哲他一定能挺过来的,听阿姨的话,乖乖休息。”
姜辞睁着通红的眼睛,注视着和队长五六分相像的脸庞,如同一个倔强的孩子,在确认大人到底有没有说谎。
见病人情绪渐渐稳定,两名护士松开了钳制着姜辞的手,迅速拿纱布给他手背的针孔止血。
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敲了敲门:“陆哲家属在哪里?请出来一下。”
陆父陆母立刻冲了出去。
姜辞当即坐了起来,想要跟上去,却被护士拦着。
“您现在还不能下床,请控制一下情绪。”
“可是我”姜辞差点脱口而出“我是他男朋友”,可猝然想到队长受这么严重的伤都是因为他,双手死死攥住了床单,无力苍白地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等所有人出去后,空荡荡的病房里只剩下姜辞一个人。
消毒水的味道,惨白的墙壁,光滑到反光的地面。
姜辞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蜷缩起腿,把头深深埋在臂弯里。
为什么他在意的人都会遭遇不幸?
父亲、奶奶、队长……
眼泪蜿蜒而下,打湿了睫毛,浸透了单薄的病号服。
姜辞把唇瓣咬出了血,但他仿佛没有知觉,就算现在来个人打他一拳,他都能顶着淤青麻木地坐着。
抢救一共持续了整整五个小时,下午四点多,“抢救中”三个字终于暗了下来。
手术室的大门开了,等在外面的陆父陆母和GOD众人的心都跟着大步走出的医生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