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咄咄逼人的语气,但周肃晋的每个字都带着锋芒,无形刺向他。
被识破,章岩新无意再否认。
本来两家公司的合作已无回旋之地,开门见山最好不过。
“既然周总猜到那块表是卫莱送我的生日礼物,是否愿意出手?”
周肃晋一向习惯了掌控,习惯了运筹帷幄,从没有像今天这么被动过,被人追上门来讨要手表。
还是在新年的第一天。
和卫莱正式见面的饭局上,她盯着他手表看还戴在手上,假扮情侣那么快被母亲识穿,陆桉那天在他办公室的反常,年夜饭时母亲的欲言又止。
原来答案在这里。
“周总,那块表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周肃晋看向汽车驾驶座,陆桉的司机在等他发话去哪里,他拿开手机,对司机道:“等我几l分钟。”
说罢,拿上大衣开门下去。
边穿着大衣,越过汽车车顶,看到的是超市的咖啡角。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阳光洒落,大片玻璃反光,仅能看见影绰的轮廓,卫莱坐在他坐过的那张椅子上正低头翻看东西,应该是门店报表。
电话那头,章岩新没再第二遍催问,再问便会让自己落了下风。
这场暗中较量,谁都不想输。
周肃晋收回目光,不再看咖啡角那边,走向汽车车尾继续这通电话,“我愿不愿出手,你心里比任何人清楚。”
章岩新一顿,没搭话。
一早的寒意重,周肃晋单手摸索到纽扣,最终又没扣。
“知道我为什么决定不再投资你们新铭半导体,为什么决定要减持?”
短短半分钟,他两句话间就将聊天走向控在了自己手上。
章岩新只能顺着他的话:“愿闻其详。”
周肃晋:“因为卫莱的那件西装。那天你让卫莱去拿西装的时候,我就决定不再投资。”
只不过牵扯众多,他需要慢慢周全,减持计划才又往后拖了几l个月。
“在生意场心狠有手段,那是本事。唯利是图、贪心不足,那是人性,谁都无法免俗,包括我自己。可你去为难一个曾经对你不错的女人,还是当着我的面,你说你这种行为叫什么?你还哪来的资格跟我长期合作。”
坤辰集团只是不再继续追加投资,也只是减持了部分,目前还是新铭半导体的股东之一。
“以后工作上的事,让你父亲找我对接。”
能说这么多,已经是给了他天大面子,周肃晋直接挂断。
卫莱还坐在那张桌前,头始终没抬,手边的报表一堆。
周肃晋坐上车,让司机开车。
陆桉的司机偶尔才与他打交道,不像闫叔那样了解他,实在无法领会这句开车要开去哪。
司机转身问:“周总,去哪?”
周肃晋思忖两秒:“辛苦你打车回去,车我自
己开。”
陆桉的车是白色魅影,周肃晋换上驾驶座,一路向东,到了湖边才停下,从江岸云宸他们家里,可以俯瞰这片湖。
降下车窗,冷风往里倒灌。
他打给陆桉,问手表的盒子放在了哪。
当时买这块表是陆桉付的钱,也是陆桉将表盒一路拎到车上,这块表他只是临时戴,表盒收在哪他没放心上。
陆桉昨晚通宵麻将,刚躺下来睡了不到一个钟头被电话吵醒,心里骂骂咧咧,捞过手机看谁没眼色初一一大早就扰人清梦。
看到是周肃晋的号码,闭嘴不敢骂了,麻溜接听。
“表盒在哪?”
“什么……表盒?”
“卫莱原打算送给章岩新那块表的表盒。”
陆桉一骨碌从被窝爬起来:“章岩新找你了?”
“嗯。”
陆桉不由吞咽一下喉咙,跟着紧张起来:“什么时候?”
“二十分钟前。”
我草你祖宗,章岩新!陆桉没想到章岩新会发疯,在大年初一去招惹周肃晋,这是打算一刚到底了。
周肃晋重复道:“表盒在哪?”
“我想想。”陆桉现在脑子一团浆糊,焦急往回捋。
那天他是开着库里南带周肃晋去旗舰店,周肃晋试戴后觉得合适,手表没摘,后来又去江景餐厅买宵夜,到了酒店只记得拎着宵夜下去,旗舰店给的手提袋好像没往下拿。
记忆只到这儿,再往下彻底没印象。
“应该在库里南后备箱或是哪儿。”他掀被子起床,“库里南在你别墅是不是?我过去找,找到我给你送去。”
周肃晋:“不必那么麻烦,航空托运过来。”
陆桉坚持自己过去,“我在家被催婚,烦,正好去躲躲。”
他必须亲自去趟江城,问问章岩新到底想干什么。
“那块表,”周肃晋微顿,“卫莱当初买的时候配没配货?”
陆桉一怔,没想到周肃晋会关心表的价格。以前遇到这种事,周肃晋绝不会问那么多。
顶级的手表品牌现在也得配货,卫莱怎么可能有特殊待遇。
“配了。手表八十多万,配了差不多额度的珠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