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她不是没有埋怨过的,但是想起自己好在能有曾家遮风避雨,也比许多人强了。
龚先生进来后,众人皆认真听先生讲,丽姝知晓龚先生只教她们三年,所以想把所有的功课都教给她们,所以每次他过来,丽姝提前先背熟。明白还有几个月大抵就是把四书读完,之后开始学《诗义折中》、《书经图说》。
也许是龚先生讲的越来越难,还未听一个时辰,丽姝发现盈丹已经打瞌睡了,丽柔撑着脑袋,甚至连丽婉手放在书桌下打络子,丽姝摇摇头,又继续听龚先生讲。
还有钟云冉的位置似乎空着,听闻她病了,大家没人提出说去探望,丽姝和钟云冉关系平平,就更不会多问什么了。
陆静宜却知晓缘故:“我听说她父亲的事情最终被判下来了,虽然无罪,但是官也当不成了。她外祖家也没见来个人探望,我和她素来同病相怜,去探望了一次,看她咳嗽不止,约莫过了这个冬天就会好点儿了。”
丽姝又想她初次见到钟云冉的时候,她看起来是个艳丽极了,比陆静宜气派多了。按照常理她父亲能够生还应该很高兴了,她却病成这番模样,虽然陆静宜说的隐晦,但丽姝很快听明白了。钟云冉的父亲没了官身,她就再也不是官家小姐。
那钟姑娘是个很操心的性子,想必什么都明白,自然知晓她将来说亲肯定不容易。
倒是陆静宜,真的是宠辱不惊,其人品丽姝真的喜欢。
她和人交往,不会一开始就很熟,但相处一段时日,才会慢慢熟起来。
丽姝和丽嘉的生辰离的很近,丽姝的生辰她自己有意低调,刘太夫人觉得她颇有主见,也懒得管她,而丽嘉这里就有傅家一大早就送了一马车的礼物过来。
傅氏也为女儿特地找厨下开了一桌,丽姝去送了一对自己做的荷包,埋头吃了一顿,就回来了。
她现在终于明白小傅氏为何从不叮嘱让她去傅家的缘故,就跟压根都没娘家似的,当年傅氏一回来,她就觉得自己没戏了。
因为她无人支持,喜欢她的丈夫也是把她推开,她万念俱灰,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她会绝望了。甚至前世一度燃起信心,又被傅氏身边的人和苏姨娘弄的流产差点去世,为了自己撑着最后一口气,替她周旋了一门这个世上她认为最好的夫婿。
只可惜,人生自古难全。
除了唏嘘,丽姝也不想说什么了,还好这辈子有重头再来的机会,她庆幸,真的很庆幸。她们都能重活一次,她自己其实无憾,可是想让她的娘亲这辈子能活的比谁都好。
小年前女学关了,丽姝是坚持到最后的一位姑娘,回到家中,她早上和丽柔一起陪刘太夫人请安,晨昏定省绝对是应该的。
还好不需要像以前读书那般那么早起床,她过来时,刘太夫人对魏妈妈道:“你给她们俩端一碗肉粥来,最好再加点海味进去提鲜。”
“您放心吧,厨下都晓得的。”魏妈妈对一个小丫鬟打了个手势。
那个小丫头就下去厨房了,丽姝看了丽柔一眼,丽柔的脸似乎圆润了很多,看来祖母这里的确生活更好,还记得在九江时,她身上长满痱子,那时候的丽柔瘦弱的只剩下一颗大脑袋了。
丽姝又看向刘太夫人,自然不能冷场:“祖母,听说祖父这几日常常有酒宴,我跟着祝嬷嬷学了泡醒酒茶,等会儿让您看看,看能不能入祖父的口。”
“那成啊。”刘太夫人淡淡的说了一句。
丽姝也不气馁,继续道:“祖母,那我现在先为您斟一盏茶,还有四妹妹,也借花献佛了。”她就先去了茶房,这里的茶具和茶叶应有尽有,丽姝心想,刘太夫人看起来胃口不佳,大概是年底每日酒席很多,大抵是厌食了,如此跟祖母泡一杯“福仁泡茶”就好。
这福仁泡茶是用橄榄冲泡,橄榄可清肺、利咽、生津,对于刘太夫人最合适。
再有丽柔那里,她年纪还小,不习惯喝苦涩的茶,平日看她似乎喜欢吃肉,各种肉她都喜欢,那茶就泡一杯榛松泡茶,用榛子与松子泡茶,榛子又名山板栗,形状似栗子,外壳坚硬,果仁肥白而圆,有香气,性平,味甘,富含油脂,应该适合她的口味。
很快她把茶泡好,在刘太夫人茶盏里放的是金杏叶茶匙,丽柔茶盏里放的是银杏叶茶匙,很快她让人端过去,进去时,正听里面在笑,不知道丽柔说了什么笑话。
丽姝倒也不嫉妒,虽说她和丽柔关系不是太好,但也不得不承认她很会讨人喜欢,常常憨态可掬,娇憨可爱,没有任何杀伤力。
祖母不喜丽嘉太过周全,也不喜丽婉圆滑,大抵也是不太喜欢自己的桀骜,丽柔就对味了。
“祖母,四妹妹,你们尝尝。”丽姝让水芝和水芸各自送过去。
刘太夫人掀开茶盖,呷了一口,“这是福仁泡茶。”
丽姝点头:“祖母果然什么都知晓,这里面放了橄榄,可以清肺、利咽、生津。我想祖母这些日子常常出去宴饮,冬日家中蔬果又少,恐怕菜容易腻,所以我就用这个橄榄,让您开胃。”
魏妈妈见刘太夫人起初只准备吃一口给个面子,没想到她喝了第一口之后,居然又喝了半杯左右,虽然面色淡然,可是这已经是大突破了。
又见丽柔却是很喜欢,还对丽姝道谢。
丽姝就道:“这有什么,咱们在学堂辛苦些,在自家就自在许多,你也不必把我当课长,当姐姐就成。”
刘太夫人家里一直都是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只让女儿家识字,并不多学,故而,她也从来不多问,没想到丽姝居然已经是课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