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盛况,云珠也想瞧瞧热闹。
醉仙居是京城的大酒楼之一,经营酒楼的东家姓林,但这块地是李家的私产。
醉仙居生意好,每年交给李家的租金都有上千两。
早在大军的归期刚传出来的时候,名门之家的女眷们便开始抢着预定街边名楼临窗的雅间了,醉仙居的林东家也懂事地先来宁国公府请示,得知国公夫人有意凑热闹,便将最好的雅间留给了宁国公府。
清晨一早,宁国公府的马车停在了醉仙居的后街,避开前面拥挤的人群,穿过庭院,移步来到雅间。
窗外人声鼎沸,云珠不急着开窗,悠悠哉地陪着母亲品茶。
走廊里传来低低的私语,丫鬟连翘推开门,站在门口请示道:“夫人,齐国公府的孙姑娘人在楼下,得知您在,想上来请安。”
孟氏笑着看向女儿。
云珠知道,孙玉容请安是假,赖在雅间等着欣赏功臣风采才是真。
“叫她上来吧。”
今日醉仙居的二楼全是贵客,一楼的人没有得到贵客们的首肯,谁也别想闯上来。
孟氏稀奇道:“你跟玉容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好了?”
云珠:“没有变好,只是我没那么小气。”
过了一会儿,孙玉容高高兴兴地走了进来,先嘴甜地朝孟氏请安,再熟稔地坐到了云珠旁边。
云珠故意逗她:“你身边那些好姐妹,没一家抢到雅间的?”
孙家的齐国公府势弱已久,家底薄了,在预定雅间上抢不过真正有权有势的高官勋贵。
而那些肯巴结讨好孙玉容的闺秀,家境自然连齐国公府都比不上。
孙玉容瞪眼睛:“我已经主动低头了,你休要欺人太甚!”
云珠笑,倒也没有再揶揄她。
孟氏欣慰道:“你们从小就认识,本就该做对儿好姐妹,以后谁也不要再意气用事了。”
云珠:“好,我不跟她一般见识。”
孙玉容:“……”
孙玉容话很多,叽叽喳喳的,云珠偶尔跟她拌拌嘴,时间似乎过得快了起来。
街上忽然一静,是元庆帝接了凯旋的大军,要回宫了。
各处酒楼、商铺的窗户齐齐打开,每个窗户旁都露出人脸,有的兴奋地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有人矜持地拿团扇挡住半张脸。
春风卷来细细的灰尘,也卷来飞雪般的点点柳絮。
云珠也带了团扇,只是一眼望去见对面雅间里的闺秀们都是这般姿态,忽然就不想用了。
她示意连翘拿开。
孙玉容奇怪道:“你平时不是最娇气了吗,骑马都要跑在最前面,就是为了不吃别人扬起来的土。”
云珠:“要你管。”
孙玉容:“……”
真不知道曹绍怎么受得了云珠这大小姐的脾气。
帝王仪仗在前,御辇四面的纱帘挂起,露出了深居皇宫的帝王。
云珠小时候还被元庆帝抱过呢,除了服丧那两年多几乎年年都能见到元庆帝,这时自然不会紧盯不放。
御辇经过不久,便是在边关立下赫赫战功的武将们。
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功劳最大的两个。
一匹黑马,一匹枣红大马。
云珠先看到的是骑着枣红骏马的四旬武将,那是长兴侯谢震,父亲的发小之一,祖父病逝时谢震还专门回京吊唁来着。
熟面孔,无须多看,云珠很快就将视线投向了黑马上的将军。
这一看,云珠先怔了怔。
因为那位将军虽然比旁边的谢震还要高出半头,却并没有祖父、谢震这些大将军身上常见的能止小儿啼哭的悍将霸气。
他穿着铠甲,戴着反射着融融春光的头盔,盔甲下的面容却是俊逸温雅。
非要比较,他的气度竟然与云珠的父亲李雍相似,都是儒将之风。
可李雍是京城的国公爷,除了那三次短暂的败仗没有经历过多少战场的肃杀,更像一枚放在锦缎上展示的美玉。
这人则是一柄光华温润的剑。
他似乎是笑着的,看起来极容易亲近,偏偏又有着久居高位的威严,于举手投足中不经意间展现出来,令人踌躇止步。
看他的面部肌理,他应该还很年轻,却又给人一种阅历丰富的成熟世故之感。
“啊,这是曹绍的哥哥,大国舅曹勋吧?”
耳边传来孙玉容的声音,云珠心中一动,再细细打量一遍曹勋,确实与曹绍有那么一点相似。
忽然,骑马的男人头往醉仙居的方向偏了偏。
他的视线收得极快,但云珠就是有种感觉,刚刚他看见她了。
因为这边的一排闺秀,就她没拿团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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