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琳琅先是拿出大陆关于水灾的报纸来给各位太太看,以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然后说:“张太太,俗话说得好,水火无情,您可以看看报道,那是一场百年难遇的特大暴雨,一场大雨下了4.45米,什么样的政府,什么样的防汛能够挡得住它?”
大陆的报纸都是简体字,但简繁是互通的。
苏琳琅带来的是《人民日报》,头版标题就是:[沉重哀悼,安徽爆雨致百万人民受灾,死亡逾两万,领导人正在前线慰问!]
让太太们看报纸,她适时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认捐单来,在上面填了个20万,再填上自己的名字,然后说:“我才从大陆来,也刚刚结婚,手头钱不多,这是我目前所有的存款,我当然要全部捐给我的父老乡亲们。”
再看顾太太,她说:“看您这么难过,肯定也想捐款,您看您要捐多少?”
此时顾凯伦端来了水,递给了顾太太,见她妈面色惨白,在出神,也提醒说:“妈咪,苏小姐在问你捐款的事呢,你没听到吗?”
顾太太还在想的是,保镖的枪丢哪去了,心惶惶的,以为是要给英属非洲殖民地捐款,而给那边捐款,大英政府会高兴,她也早计划了要捐50万,就写了个50,填上了自己的名字,mary。
而只要在认捐单上填了数额和名字,就等于是认捐了。
到了99慈善日,凭认捐单,慈善总会就会把钱拔向相应的地方去。
苏琳琅心说顾太太不愧是橡胶大王的女儿,出手果然阔绰。
看来以后有捐款的事,不能少了顾太太的一份。
而有顾太太开个好头,别人的捐款数目当然就不能太少。
再说了,大陆的同胞们在受水灾煎熬,当然比非洲的儿童更能引起大家的共鸣,所以季太太接过单子,填了40万,说:“这是我的零用钱,快捐过去吧。”
张校董的夫人摇头叹气:“我的故乡是江苏,也不知道有没有受水灾波及。”
她也填了40万,乍一回头,见有一帮未婚的豪门阔少们排排站在侧面,正在聊天,把单子递了过去,说:“你们可都是港府的青年才俊,这方面不能比我们差,大家也都捐一点吧。”
今天来的未婚小伙子,大多是跟贺朴旭同辈的,都在聊贺朴旭。
而且他们特别好奇贺朴廷的太太,这位一身绿裙,谈吐高雅的苏琳琅小姐,都想要给她献个殷勤,聊上几句的,怎捺太太们围着她,他们就插不进去。
而为美人捐款,是男人都乐意。
当然了,这帮拿零花钱的阔少们手头也宽裕,一人十万二十万的,转眼就又认捐了上百万,而就在这个大厅里,认捐单转了一圈,就筹集到三百万了。
可怜顾太太的内心依然慌乱如麻,偏偏又说不出来,急的眼泪都飚出来了。
她看管家,管家看保镖,一帮保镖手忙脚乱,四处找枪!
半大小子并不喜欢跟母亲呆着,顾凯旋使劲挣脱老妈,热情的问苏琳琅:“阿嫂喜欢打桌球吗,要是不喜欢,我们还可以玩桌上足球,围棋,咱们去玩吧。”
顾太太还不及拉,儿子已经跑了。
她习惯性吼女儿:“还不赶紧去跟着你弟弟,照看着他点儿?”
显然,豪门也有重男轻女,而且顾凯伦就是被轻视的那个。
公众场合她不好跟母亲对着干,撇着嘴巴去追弟弟了。
捐款的事谈完了,顾太太也终于被苏琳琅放开了,她立刻起身,把管家带到了一侧,当然,苏琳琅拈了块点心,端了杯饮料,也蹑手蹑脚凑了过去,就听管家说:“枪没找到,我的对讲机也没找到,太太,这个事情太严重,我们搞不定了,把它汇报给老爷,让大家赶紧撤吧!”
顾太太叹气,半天,斥骂管家说:“宴会才开始就要草草结束,别家的太太会怎么笑话我,妯娌们不得说我没能力理家?不能撤,赶紧去找,争取把枪找到!”
管家抹把额头的汗,叹了口气,无奈的走了。
而苏琳琅这冷眼看下来,可算明白张华强为什么会盯上顾家了。
慈善月正好拉开帷幕,顾老太爷又是慈善总会的大理事,在这个月,他要备一大笔的现金以备捐赠,而顾太太这个掌家儿媳妇,也太拉胯了。
这件事的正确做法是,她要立刻通知丈夫,再知会顾老太爷,然后通知来宾们各自召集保镖,再送大家离开,之后,再好好整顿保镖队伍,加筑安保防线。
但顾太太竟然为了自己的面子生生把事情给瞒了。
一个当家太太无知到这种程度,张华强不绑他儿子,估计都不好意思。
当然了,她今天憋足了心要欺负苏琳琅。
苏琳琅也没有菩萨心肠,乐得让她多着急一会儿。
端着杯酒,苏琳琅把目光投向走廊另一头的小厅。
相比于大厅的热闹,小厅那边安安静静,雅雀无声。
但太太们的捐款只是点零花钱,是小头,今天的善款,大头在小厅里。
1984年安徽特大洪水,受灾人群多达百万,要是农场爸爸活着,看到女儿所做的一切,肯定会特别欣慰,因为苏琳琅会想尽一切把法,把善款全搂回安徽!
……
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保镖也是打工仔,不能过分为难。
所以苏琳琅眼看几个保镖都快要被吓死了,就找到许天玺,让他把枪放在比较显眼的地方,好让保镖们能及时找到,各自拿回去。
保镖队长的匕首不能归还,它是个筹码,关键时刻苏琳琅才会拿出来。
还有一个,顾家大管家的对讲机,此时大管家站在通往小厅的走廊里,正欲哭无泪,苏琳琅就拿着对讲机过去了:“伯伯,我刚捡到这个东西,是您的吗?”
管家一愣,旋即说:“对,是我的。”
那叫什么来着,劫后余生,这位贺太太简直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贾管家接过对讲机,感天谢地:“谢谢您,苏小姐!”
他拿着对讲机去找保镖们,好家伙,俩丢了枪的保镖也正着急着呢,但转眼间枪又找到了,而且是在很显眼的地方找到的。
对视一眼,大家都跟见了鬼似的,但又什么都不敢说,就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恐惧而忐忑!
……
苏琳琅走到小厅的入口了,里面有十几个男人,正在抽雪茄喝红酒,低声聊天。
但是贺朴廷并不在里面,她仔细看了一下,也没有找到顾家老太爷。
她于是继续往前,找到了,一间小包房里,贺朴廷单手拄拐,背对她站着,沙发上坐着一个八十多岁,略胖,红光满面的老人,还有一个西装笔挺,面貌严肃的中年人,这俩,一个是顾家老太爷顾天祁,另一个就是顾家的掌门人顾镇东了。
她正好走过去,就听到贺朴廷说:“顾氏拥有那么好的资源,听我的,您的产值就可以翻一番,但您因为一已私念,偏偏就不肯,市场是会萎缩的,当变革来临,您不改变,就会被淘汰!”
顾老太爷在笑:“朴廷,你年轻,思想激进我能理解,但商场上是要讲经验的,俗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倒觉得,我们顾家不一定会被淘汰,但你如此冒进,早晚是要吃大亏的!”
“所谓不听老人言,是因为曾经我国是农业性型社会,需要老人的经验。而现在是经济社会,我们身在金融业,我的经验显然比你更足。”贺朴廷针锋相对。
顾老太爷应该很生气,虽然还在笑,但一个劲儿在咳嗽。
不知道他们在争什么,但顾镇东正好对门,看到苏琳琅了,他站了起来:“你是谁?”
再仔细一看:“这位怕不是,朴廷的太太?”
顾老太爷恰好对门坐着,听到朴廷太太几个字,也抬头,一看:“这就是朴廷太太?”
在港府也有当家掌门的女性,但她们会被男性天然排斥。
当然,哪怕苏琳琅在贺氏是主席,她也绝不会被各家男人邀请到谈正事的场合。
但她是来搂捐款,不请她就闯,大大方方进了包厢,她说:“是的。”
贺大少一直是面对着顾老太爷的,蓦然回头,就看到妻子了。
一个全新的妻子。
他以为的礼服会是公主一般可可爱爱的粉色泡泡袖,但没想到他老妈选的礼服竟然是完全相反的绿色,而且贺朴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心目中的小阿妹是公主,但当他妈着手妆扮,她就成了高贵而冷艳的女王了。
顾镇东刚才还误以为这是个女明星,有点抱歉,但男人谈事不容女性在场,他就准备劝苏琳琅回大厅去。
不过他正准备要劝人,就听他爹说:“苏小姐,坐下来,咱们聊会儿吧。”
贺大少刚才还在跟顾老太爷针锋相对,咄咄逼人的,在挑战一位老爵爷的怒气值。
当妻子从他面前经过,他也懵住了,手,也下意识的攥紧了拐杖。
这裙子正面是吊带,后面是大露背,恰好露出她精美的蝴蝶骨和纤腰,又在关键部位一收,而精于运动的她,背部毛孔细腻光滑,连枚小小的黑痣都没有,整片背温白如玉,美不胜收。
贺朴廷觉得身后有不对,刷的回头,顾镇东立刻收回忍不住打量的目光,以猛烈的咳嗽掩饰尴尬。
他说:“父亲,咱们要谈正事的,就让朴廷太太回去吧,有什么以后再聊。”
顾老太爷刚才被贺朴廷惹生气,差点要掀桌的,但看到苏琳琅,他有点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