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人不对,怎样换回来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几人围在床边,半夏满脸的忧虑,“我听说香港那边都信什么大师,要不要请一个看看?”
承冬皱着眉,已经掏出了笔记本,,“连轴转了一个多星期,还吃了胃药,他那具身体不会是猝死了吧?”
“你闭嘴!”
“你闭嘴!”
母女俩齐刷刷瞪了过来。
承冬笔尖一顿,识趣地不吭声了。
毕竟要是真猝死,那就是单方面穿越,想找回他爸就更难了。
夏芍倒是记得书里的大佬没这么早死,问床上的陈寄北:“你穿过来之前,有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想法?”
一般小说里穿越的契机,要么是自己挂了,要么就是有什么强烈的情绪。
比如遗憾,比如愤怒,反正她是喝了假酒,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
床上的陈寄北倒也配合,还真想了想,“想到了二立。”
“二立叔?”半夏有些意外。
夏芍倒是瞬间了然,再过段时间就是原书中何二立的祭日了,他会想起何二立倒也正常,这也的确是一个遗憾。就是不知道他会穿过来,跟这个想法有没有关。
要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何二立还活着,他不想回去了怎么办?
夏芍决定给对方下点猛药,“你还是赶紧想着回去吧,不然你的工作可能要废。”
“对啊。”半夏点头,“我爸第一件事肯定是先把所有工作推了,去找我妈。”
承冬镜片后的眼睛闪出智慧的光芒,“找不到,他还可能会发疯。”
“比如每天什么都不干,就躺在你来之前那个地方等着穿回来。”
“也可能做点你根本不会做的事,崩你的人设,等着被你那个世界挤出来。”
夏芍好歹是二十一世纪穿过来的,比半夏见多识广,“反正在这边你是别想工作了,我是不会放人的。你还是赶紧想着回去吧,晚回去一天,你那边乱摊子就得多一摊。”
这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连威胁都用上了?
陈寄北看着他们沉默良久,“你们就这么想他回来?”
“那当然啊。”半夏想也没想道,“不想我爸回来,难道还对着你叫爸?”
夏芍和承冬虽然没说话,看神色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这让陈寄北更沉默了,这种被家人牵挂着的感觉,他大概从来都没有过。
不,也许有过的,只是杨巧娟一死,把那最后一点也带走了……
沉默中,楼下电话响了。
承冬转身开门,“我去接。”不多会儿l又回来,看向夏芍,“是陆大爷的电话。让我告诉你国家可能会允许国营企业卖给个人,你可以留个心,看能不能把糕点厂买下来。”
这个夏芍知道,也有过这方面的打算。
毕竟后来有个大明白,强制所有国营企业破产,不
管盈不盈利都卖给了个人,不然东三省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下岗。与其让厂里上千职工朝不保夕,还不如她买下来。
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一转头,却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陆大爷?哪个陆大爷?”
夏芍早就注意到比起自己熟知那个,眼前这个陈寄北看着更加沉稳温和,情绪也更加内敛。就是太稳了,发现自己被绑情绪都没什么变化,像一个假人。
大概也只有此刻,和刚刚见到何二立的时候,他眼中才有真切的情绪波动。
承冬看看夏芍,没回答,夏芍却没做隐瞒,“是表哥,陆泽同。”
床上的男人眼帘就垂了下来,声音也变轻了,“你们跟他,还有联系?”
“你跟表哥没联系了?”夏芍想到了原书他对男主说的话。
陈寄北沉默片刻,没有否认,“杨巧娟死后,我离开了江城,表哥也搬走了。”
果然在原书里,大佬跟表哥再没有联系过。
夏芍并不意外,倒是半夏嗅到了点八卦的味道,“杨巧娟是谁?”
“你小时候给咱们邮过大枣和巴旦木的那个阿姨。”
杨巧娟还挺执着的,即使知道刘家人已经得到了报应,每隔几年,还是会往这边邮点东西,一直邮到改革开放。
半夏听了点点头,“她什么时候死了?”
陈寄北似乎也有些意外,又不是那么意外,“原来这边的她没死。”
“没死成。”夏芍觉得这事搞不好也是书中这个大佬心里的结,既然人都已经穿过来了,干脆和对方说了说,“她跳河的时候正好被我碰上了。”
“那她为什么跳河?”
“怀孕了,孩子是刘大军的。”
只这一句,不用再多,陈寄北就什么都明白了。
当初他就觉得刘铁萍一口咬定跟他有关,有些不对劲。可人都死了,死无对证,他一个外来的,名声还不好,又哪里闹得过杨巧云,闹得过闻讯而来的杨家人。
这是他人生第二次百口莫辩,刚离开江城那几年,每每想起来都觉得怨愤不甘。
他连杨巧娟的面都没怎么见过,凭什么和他有关?
就像当初,陈庆丰偷了东西,就因为他和陈庆丰住一个屋,就成了他偷的。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对他公平过,他就连想好好活着,都要比别人付出更多努力。
是那以后,他学会了收敛性格,经营名声,至少……至少不要再有第三次百口莫辩。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点羡慕这个世界的自己。
不羡慕对方有家,有老婆有孩子,毕竟这个他并不是很在意。
羡慕的是他没有经历那许多坎坷,还能保有这么多珍贵的东西。
“你没有主动联系过表哥吗?”见他沉默,夏芍突然问。
陈寄北没有说话。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再次踏上江城这片土地,却听说表哥已经举家搬迁时,到底是怎样的心
情了。只觉得不见也好,有他这么个声名狼藉的表弟,只会是表哥的拖累。
本来他就是用了点小心思,才跟着表哥来到的东北。
夏芍却问他:“你觉得表哥真就那么糊涂,看不出这其中的蹊跷?”
陈寄北一怔。
夏芍望着他,“刘大军是什么样的人,表哥恐怕比你更清楚。他不走,刘铁萍为了不让人怀疑到她弟弟头上,只会无休无止地给你泼脏水,这件事永远没有过去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