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针线活做多了,伤了眼睛。”金小叶道。
“原来如此,”黎青执不再看方锦娘,而是关切地看着金小叶:“小叶,你少干点活儿,免得伤了身体。”
“我会注意的。”金小叶笑起来,继续忙手上的事情。
等金小叶忙完,一转头就发现黎青执已经跟两个来纳鞋底的老太太聊得热火朝天了。
她之前还担心黎青执喜欢方锦娘,结果……黎青执明显更喜欢那两个老太太。
金小叶道:“阿青,走了。”
黎青执意犹未尽地站起身,跟着金小叶离开。
方锦娘目不斜视,一直在认真做针线。
她看不清别人的表情,聊天就不太方便,这里的人她又不熟悉……她干脆只听不说,顺便自己脑补一下别人的模样。
金掌柜的丈夫话真多……方锦娘的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小时候见过的一个爱聊天的中年男人的模样。
黎青执跟着金小叶来到外面,金小叶就道:“阿青,今天小树被打了!”
黎青执皱眉:“怎么回事?”金小树的年纪都能当自己儿子了……黎青执一直把金小树当晚辈看。
金小叶把上午发生的事情说了,又道:“就在今天,张臭钱放话,说是以后倒马桶,倒一次要给一文钱。”
黎青执闻言,眉头皱起。
崇城县是个富裕繁华的县城,做生意的人也多,城里还有城郊住着的人,差不多有两万。
这些人大部分没什么钱,甚至很多人就是家里没有地,不得不来城里讨生活的,码头上常驻的睡大通铺的扛货、修船、拉船的工人,就有一两千,那些大户人家的下人,也数量众多。
他们想要维持基本的温饱都已经很困难,现在倒个马桶还要给钱……这不是让他们本就艰难的生活雪上加霜吗?
但官府有规定不能乱倒排泄物,按照大齐的律法,被抓到之后要被鞭笞十下,还要罚钱……这也是有原因的,以前出过居民乱倒排泄物,整个城市臭气熏天,城里人还不慎染上疫病的事情。
现在城里的百姓,是真的很难。
不过张臭钱应该能赚不少,一个马桶倒一次一文钱,县城那么多人,他一个月少说能赚两百两银子。
再加上人中黄能卖钱……这里又是一笔钱。
这看起来不多,但这个时代挣钱真没那么容易……张臭钱不是朱前这样的大商人,一直在崇城县混着,他每个月稳定赚这么多,已经超越了崇城县那些开酒楼开铺子的人。
“小树他没事吧?”黎青执问。
“小树没事,但这事儿实在气人。”金小叶道。
黎青执道:“我去想想办法。”
两人到河边的时候,金小树已经在等着了。
看到黎青执和金小叶,金小树笑着打招呼:“姐,姐夫。”
黎青执看了看,发现那船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金小树甚至还在上面上了一层新漆。
金小树道:“姐,姐夫,船上现在一点味道都没有了。”
今天上午金小树一直在洗船,之后他还去买了漆回来,等船干了之后,就上了一些。
“小树,你被打的地方给我看看。”黎青执道。
金小树被人用竹竿抽在肩膀上,上面有一道深深的红印子,已经肿了起来。
金小树什么都没说,但他肯定很疼。
因为金小树出了事,黎青执和金小叶心情都不太好,倒是金小树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还问金小叶:“姐,王姐家那个长得特别白,穿着蓝色衣服像个大小姐的姑娘是谁啊?”
金小叶一听就知道他问的是谁:“那是方锦娘。”
方锦娘……金小树把这个名字记在心里,他还是头一次喜欢一个姑娘呢!
不过方锦娘年纪不小了,有没有可能已经成亲了?
金小树正纠结要不要问,金小叶开口了:“锦娘挺惨的。”
金小叶三言两语说了方锦娘的情况,还抱怨了一下方夫人,不过她没说方锦娘眼睛不好的事情,毕竟之前已经跟黎青执说过了。
金小树听完,心疼得不行。
不过……方锦娘二十四了?比他大八岁?
方锦娘十六岁的时候,他才八岁?!
金小树有点没精打采的,金小叶以为他这样是因为被打:“小树,别难受了,张臭钱这么嚣张,迟早倒大霉!”
“嗯。”金小树点了点头。
想到上午受的委屈,金小树突然生出点不一样的想法来。
他要是朱前那样的人,谁敢打他?他甚至压根就不用倒马桶。
他以前觉得将来能买一艘属于自己的小船就已经很好了,可现在……他觉得那不够。
他想要更多的钱,他想变得更厉害。
明天早上他姐学认字的时候,他也要学!他将来要像朱前那样,去做生意。
朱前的自传,真的激励了很多人,至少金小叶和金小树,就都因为这本书发生了一些变化。
三人回到庙前村的时候,发现庙前村很热闹,也不能说是庙前村热闹,应该是隔壁姚家热闹。
没别的原因,就因为姚艄公要收徒弟了。
姚艄公收了徒弟之后,还会把那些找他搬货运货的客人,全都介绍给他徒弟!
自己租了船去县城找活儿,不一定能挣到钱,可能连租金都赚不到,但有姚艄公手把手带着,怎么都能赚钱!
庙前村有十几个年轻男人想要得到这个机会,他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人帮姚艄公家补屋顶,有人帮姚艄公舂米,还有人给姚艄公送东西,这一个个的,比姚振富对姚艄公要好不知道多少,好像姚艄公是他们亲爹似的,姚艄公都傻了!
当然这件事跟他们没什么关系,这天晚上,黎青执光想着张臭钱的事情了。
第二天,黎青执原本是不打算去县城的,想在家里写写书,教教孩子。
但出了金小树被打的事情……第二天一大早,黎青执照旧跟着金小叶去了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