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事情受影响最大的人,不是家里安保系统升级的弄弄,也不是在医院养伤的滔滔,也不是刚从台湾回来的patton,而是姜美玲。
一个将近六十岁的女人,的确褪去妆容之后会显得衰老,时间该给一个成功女士的东西,并不比其她饱经沧桑的女人会少,一样的多,眼角纹泪沟法令纹,浮肿而略显苍白的脸颊,像是秋天磨砂的落叶一样,清晰的脉络上面浮现出黄褐色的光晕。
她的手背上也浅浅淡淡的,弄弄不想称之为老年斑。
但是的确是,她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但是今天拉着姜美玲的手的时候看见了。
姜美玲不想她觉得难过,“没有事,这也许是遗传,我爸爸很年轻的时候手上就会有,我并不是年纪大了,但是弄弄啊,妈妈觉得很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的人生可能出现了很大的偏差,“从前我觉得我要成功,一个人一辈子总要做成功一件事情吧,我的前半生都在新港上面,我毕生的心血在里面,我越来越多感情倾注在里面,是我人生的一部分。”
“再后来,我觉得总要给孩子留下一点什么吧,你又吃苦最多妈妈心里——”她顿住,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捶着自己的心口,“我觉得对不住你,我什么也不能留下来给你,你小时候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出过一点点力,我就想留很多很多钱给你。”
十个亿,对她来说不算什么的,可是这十个亿让她反思自己人生,她或许太过刚强,太过强硬了,“你爸爸当初教我做人,一辈子讲我强势,不要过于刚直,我从来不听,也许听了但始终觉得自己是对的,觉得做人嘛坦诚交往是最合适的,可是你看,二十多年的错误现在酿成了大祸端,差点害的家破人亡,如果我为人平缓一些,绝对不是有今天结局的。”
做人,无论在哪个位置,过于刚强不是好事,她现在才彻彻底底明白。
钱不重要,新港也不重要了,她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才觉得自己以前太重了,无形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很累很沉,如今才觉得轻快了。
她应该退休了,对弄弄补偿不完的,对新港也是操不完的心的,一辈子劳碌命,终究是跟自己过不去罢了,哪里就有那么多非得自己去做的事情呢,世界离开了你照样会赚,照样美好的。
弄弄听她意思,是有了退下来的意思,头皮都麻了,“我不行。”
“行,怎么不行呢,你就当玩儿一样的,照着规矩做事就好了,新港我不愿意给别人,你如果愿意好好打理,可以跟滔滔商量,你不愿意打理的话,要卖了还是请职业经理人,都按照你的意思来,妈妈要大撒手了,我跟patton这么多年,我亏欠他很多,我们应该在一起好好生活一下。”
是搭档,更是夫妻啊。
人生确实短暂。
她最后一点收尾工作,为弄弄做的,就是确认了阿财的死讯,阿财是在半个月后,在金融街被发现的,黑白两道的人都在找他,他最后也知道必死无疑的。
躲了半个月,伤口不敢处理都能忍着,一直不敢露面,但是最后出现在金融街头。
有人说他是给他女儿汇款的。
被发现的时候,他自己对着自己脑袋来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讲,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只说自己有个女儿,每年来一次香港,但是从来没有人知道他女儿是谁,住在哪里。
汇款业务也很多,查不到的,他是美国这家银行的特定客户,信息绝对保密。
有人说金额很大,他找到老大那边黑吃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