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伯庸自顾自地放下裤腿, 端起茶杯, 全当这个弟弟不存在。薛继明左右看看, 发现周围的侍卫一个个地抬头望天,半点不关心刚才的那些事,顿时更感委屈。他捂着胸口跑去正院,找老太君告状。
老太君只是闭眼假寐,并不发话。
他又找到母亲, 把林淡摸大哥双腿的事情说了,还言之凿凿地道:“小草儿是远近闻名的神医, 却从来没听她说过断腿的人还需要按摩。林淡这是借故占大哥便宜,好趁机赖上咱们薛家。为了荣华富贵, 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娘,您可千万不能让大哥娶她呀,否则咱们薛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哪里有与弟弟订婚, 又嫁给哥哥的道理?”
薛夫人冷笑道:“别一口一个小草儿地叫, 我听了恶心!吴萱草明明有轮椅,却提都不提,又岂会告诉你伯庸的双腿该如何保养?她若真的有心, 不用我们全家去给她磕头,不用我们三催四请,她早就看在你的面子上, 主动放下芥蒂来给你大哥医治了。你爱她爱得死去活来, 她对你可未必。有一句话叫做爱屋及乌, 恨屋及乌,你应该听说过吧?她恨我,恨你祖母,恨林淡,也恨你大哥,你想想她对你的感情能有多深?表面说着大度,内里却暗暗记仇,这样的人,你还是当心点吧。我看林淡就比她好一百倍,至少她敢爱敢恨,有什么说什么,绝不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薛继明在母亲这里也吃了教训,当即便跑出门去了。院子里的仆役原本想去追,却被薛夫人叫住:“不用追了,随他去!伯庸的腿会废,都是他这个不争气的东西闹出来的事,且让他去外面遇些挫折才好!”
薛继明闷头一阵乱跑,不知不觉就跑到了萱草堂,跨进门槛,发现一名学徒正在给一个断了腿的病人绑夹板,于是假装不经意地问道:“他这腿还得日日按摩吧,否则肌肉会萎缩?”
学徒笑着摆手:“哪里需要按摩,两个月后拆了夹板就行。”
薛继明点点头,心里满是怒气。他就知道林淡那个贱丫头是在巧立名目占大哥的便宜!
学徒想到薛家大公子的情况,又追加一句:“断了腿的不用按,常年瘫痪在床的却得每天按,否则双腿就会变得枯瘦如柴,彻底废掉。”
薛继明心头狠狠一跳,假装惊讶地挑眉:“哦,竟然还有这种说法?”
“这还是师傅告诉我们的,师傅什么都懂,二公子若是有疑问,可以去找她。”
薛继明连假笑都挤不出来了,沉声道:“果真是萱草说的?”
“是呀,类似大公子那样的病人,师傅曾经收治过一个,轮椅也是那时候被师傅发明出来的。病人的双腿瘦得像芦柴棒一样,师傅亲自给他按摩,这才稍微好些。”
“是吗?那我去找萱草问一问。”薛继明咬牙说完这句话便走了,并未进入内堂寻找吴萱草。她既然收治过类似的病人,那么一切注意事项应该早就清楚,却又为何提都不提?是忘了还是故意隐去?忘了,证明她并未把大哥的病情放在心上,只是在敷衍了事;故意隐去,证明她对薛府还怀着恨意,不愿救治。这两个原因都是薛继明不敢深想也无法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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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继明和吴萱草之间的纠葛根本不在林淡的关注范围之内,她每天早起给大哥按摩、做饭,然后出门行医,临到傍晚去丰田乡走一趟,帮少年治疗,日子过得十分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