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我明天还来。”面没吃完,壮汉就开始恋恋不舍地念叨,原本再清苦不过的生活,似乎也有了盼头。
“我也来。”众人纷纷点头响应。最是吃不腻的,唯有这家乡菜。
少顷,店门口又走来几个人,个子有些矮小,口音也很浓,一般人很难听懂他们在说些什么。然而林淡走南闯北,见识广博,自是交流无碍,把面条与白粥的价格详细说了一遍。
几人盯着卤汁瓦罐看了一会儿,终于抵挡不住诱惑走进来。
“听口音几位大哥是百越人吧,我把臊子调成百越口味如何?”林淡礼貌询问。
几人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却也微微点头。林淡舀出几勺臊子,加入清水把味道冲淡,又入白糖调味,完了从灶台上取下一个小罐子,舀出几勺黑乎乎的酱汁,往调好的臊子里倒。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臊味在空气中蔓延,与卤汁臊子的酱香融合后却变得格外鲜香,隐隐还有一股海水的味道。
几名男子半信半疑的表情立刻就被惊喜取代,叽里呱啦说了好大一通话,还频频竖起大拇指。
林淡颔首道:“没错,这是沙蟹酱,我自己做的,几位大哥尝尝正不正宗。”
从西边来的百越人尤其喜爱沙蟹酱,无论做荤菜还是素菜,都爱放一点沙蟹汁调味,煮面的时候也喜欢用沙蟹酱、甜面酱、豆瓣酱等物熬成臊子。林淡曾在西越待过几月,做的是正宗的西越杂酱面,风味腥中带鲜,十分独特。
臊子调好,面也装碗,林淡舀一勺浓浓的奶汤浇淋下去,又洒了粉红的虾皮和翠绿的葱花,卖相不要太好看。
几名男子压根不用小竹几个招呼,也不进去找座位,只管站在门口看林淡煮面,煮好立刻自己端走,飞快吃起来。吃来吃去,还是家乡的味道最棒。
香味还在发散,寻来的食客一批又一批,林淡会根据每位食客的要求来调整口味,蜀州人便加入花椒、豆瓣酱等物,调成麻辣味;湖湘人就调成香辣味;还有酸辣味、葱香味等等,有那不爱喝汤的就做成干拌面、油泼面,各种口味应有尽有。
都说众口难调,但到了她这里,却似乎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好不容易合上眼睛的齐氏已惊醒过来,悲愤道:“她胡说!她全是在胡说八道!你师公病倒了,你爹当即便要给严守业送信,是你师娘死活拦着不让,说严守业快要科考了,不能分心。她哪里知道你师公的病情发展得那般迅疾,半月功夫不到人就迷糊了,屎尿都没办法自理,此时再要联系严守业,人家已经出门游学,根本不知道去了哪里。你爹为你师公把屎把尿、伺候汤药,完了还得养家糊口,里里外外的活儿全是他一个人干,你师娘嫌脏嫌累躲得远远的。你师公死的时候她说银钱全都交给儿子求学去了,拿不出多余的给你师公操办丧事,哭着求你爹想想办法,最后你爹拿出所有积蓄还借了五十两利子钱,这才让你师公安然下葬。为了还债,你爹一口气没歇,下葬次日便出门做工挣钱,兜兜转转来了京城,这些年一直不间断地寄钱回去,只可惜他没有留下凭证,咱们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