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沉霜瞪他一眼,把苦酒吞入喉,终于能够张嘴:“南澶,你是在这酒里下了毒,要谋杀亲夫么?”
谢邙却笑了笑:“就是喝了这杯酒,才算亲夫。”
拿过孟沉霜手里的酒杯,把两只瓢扣在了一起。
严丝合缝,还如一体。
他道:“这是瓠瓜,瓠熟老后外壳坚硬,一剖为二用作合卺酒器,其瓤味苦,盛酒更苦,取同甘共苦之意奉与有情人。共牢而食,合卺而,所以合体以亲之也。*”
孟沉霜咂咂嘴里的苦味,又看了眼旁边燃得火红的盘金龙红烛,反应过来自己这是一步步中了谢邙的圈套,抱臂笑一声:“谢仙尊啊谢仙尊,你找起这东西驾轻就熟的,这是以前放在墓里的陪葬品?”
“李瑾生前没能和萧绯成亲,便总想着死后相聚,”谢邙说着死者,却注视着生人,“这合卺瓠果然派上用场了。”
“哦?那你放的只有酒杯、蜡烛吗?”
“还有吉服罗帷、庚贴聘书、盘豆尊觞、宝车玉马、金银珠璧等物,我想带着这些聘礼入幽冥,好与你成亲。”
“我知道,我都看见了,但我想问的是,”孟沉霜走近一步,“你是不是还放了某些,用于合卺礼之后的东西?比如……”
他贴近谢邙耳边,说了个词。
谢邙的眼珠一下子转过来,望见孟沉霜近在咫尺的眼睫倏忽又远去,笑中很带几分揶揄的意思。
谢邙:“你随我来。”
红烛还在烧,他带孟沉霜进了另一个配殿,此处放着的大都是些生活起居之物,许多还有使用过的痕迹。
就连同椒殿中用来插梅花的那只玉瓶都在。
谢邙走到有一个带锁的木箱前,用灵力开了锁,打开盖子给孟沉霜看。
孟沉霜往里面望了一眼,一开始还有些不明白,多看了看才反应过来这些长条玉器是什么,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不过是问几句脂膏打趣谢邙,谢邙反手就给他来了个大的。
嘭
箱子被孟沉霜大力合上。
“不喜欢?”
孟沉霜闭目:“这李瑾又不是不举,他怎么……”
谢邙看着他笑:“把玉用滚水或冰水浸了,触感很新奇有趣。”
孟沉霜身上发烫,实在听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真不知道他找回萧绯的记忆后,脑子里都会被塞进些什么,他连之前六百年记忆里的荒唐事都还没全部理清。
谢邙几步追出了墓,却见孟沉霜站在墓门口,垂着头,似在出神。
“回锦上京?”谢邙问。
“等一等,”方才的嬉笑忽然消失不见,孟沉霜长眉紧蹙,忽又望向远处,“你看这墓中的清气,是不是在往西北方向流?”
淡淡明亮的清气自墓道中淌出,沿着孟沉霜二人脚下的土地跃入空中,向着西北方向流去,仿佛被什么力量强行牵引了过去。
外溢的清气无论是向四周扩散还是奔如附近活人最密集的锦上京都城,都在可理解的范围之内。
偏偏是荒无人烟的西北山中。
“返枝山西北,大虞龙脉之颈项。”谢邙望过去,日光的阴影落在他眼底。
孟沉霜:“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