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油光水滑的猫一起挤在裴练沙怀里,他领着孟沉霜二人穿过连廊,左脚一瘸一拐,似乎是跛了。
他给孟沉霜二人寻了个空置的楼阁,也不多说多问什么,转身就走,从广玉兰树下提了一坛酒,揭开坛封往嘴里灌。
不多时,他走路的两条腿又开始打颤,随便找了个地方一睡,让猫挨着他睡。
裴练鸥说自己的弟弟“脾气温和”,如今看来……
孟沉霜坐在窗边眺望,谢邙施展除尘术,把楼阁清理了一遍。
这房间不脏,只是太久没有人住,积上了厚厚一层灰。
谢邙将床上的帷帘被褥一并换了,又问孟沉霜要不要换件衣裳。
为了不引人瞩目,两人来时用了两张平平无奇的脸,以及两件普普通通的衣裳,上面没有自洁符咒,沾上山间的露水后,有些湿冷。
孟沉霜说好,谢邙合上窗,给了他一套退红色丝袍。
孟沉霜:“我穿粉色?”
谢邙微笑:“峥郎不喜欢?”
孟沉霜:“……”
谢邙:“一会儿去赏花,桐花淡紫淡白,峥郎穿退红最相宜。”
望着黑暗中谢邙玉山般俊美的容颜和微微浅笑,孟沉霜屈服了。
同时反戈一击,往谢邙身上套了一件霁红广袖丝缎袍。
谢仙尊孤高冷峭,什么时候穿过这么艳丽的颜色,上一回穿,还是在玉台仙都,昏昏沉沉才被孟沉霜套了一身正红满金绣衣。
孟沉霜又给他戴了个金冠,左右打量一番,十分满意地推着谢邙出了门。
睡倒在楼梯上的裴练沙闻声瞅了一眼。
孟沉霜对他喊:“杜康君,我们看花去了!”
裴练沙眼白一翻,转了个身,灌口酒继续睡。
下山时,又碰上几位想来买酒的客人,也不知他们会被裴练沙的第几句话骂出去。
孟沉霜和谢邙取了马,行到桐都中最大的酒楼七宝塔时,灵驹忽然仰头吃了一口垂落下来的桐花,两人干脆决定在这里用一顿晚饭。
孟沉霜去拴马喂马,谢邙走进酒楼,订了最顶层唯七的座位,伙计问他上什么菜,他略迟疑了一下,那伙计伶俐得很,问谢邙是独自来桐都赏花吗?
谢邙道:“我与道侣新婚,来这里过桐灯节。”
“好嘞,我给二位安排一桌鸳鸯宴如何?”
谢邙颔首:“再加一道菜。”
孟沉霜一手提着衣摆上楼时,一手拎着酒壶,谢邙正坐在阑干边赏景,海风拂动他襟袖,桌上摆满珍馐海味,恰有两碟清蒸琵琶虾。
“你跟酒楼伙计说了什么?我上来时,他忽然送了我一壶酒,还对我说恭喜。”
“什么酒?”
孟沉霜就着白玉酒壶喝了一口:“尝着有陈皮的味道。”
谢邙:“裴汶嘴碎说过,桐都娶亲都喝陈皮酒,我告诉伙计,这回是和新婚夫君一起来赏花。”
孟沉霜挑眉,给谢邙也倒了一杯这陈皮酒:“新婚?我以为我们算二婚。”
谢邙怔了一下,随即微微笑道:“旧情复燃、尽释前嫌、重修于好、破镜再圆,怎样说都好,总归比旁人的二婚更添几分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