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他现在的身体情况,我也说不准。”痨死生道,“在里面昏睡,你进去看他吧。”
孟朝莱立刻推门入内。
“鹊音,我想去看看他的伤。”别羡鱼道。
“哦,好。”别南枝背着比他长一大截,大一小圈的别羡鱼往伏雪庐里走。
顾元鹤跟在两只狐狸身后,同微山抱拳行了个礼,也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微山一个人在外面唉声叹气,想了会儿,转头找上了一旁的裴汶,询问他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痨死生继续给应商扎针,问冤手中握着几支折断的荷花,在燕芦荻身旁诵念经文。
伏雪庐内空间本是极大的,然而当所有人一个接一个地走进来,又为了看见孟沉霜,全部撩起珠帘走进内室,环境一时逼仄起来。
谢邙、孟朝莱、顾元鹤、别南枝、别羡鱼,还有尚在屋外的燕芦荻。
除了无法到场的那些人,故人故友竟快要聚齐了。
孟沉霜闭紧了眼,安静地躺在床上,沾血的衣襟解开了,露出心口上那骇人的伤口。
似有淡淡金光自他周身散出,窗外紫藤萝正在长出新的花骨朵,又在下一刻一一绽开,吐露出芬芳甜蜜的气息。
谢邙正拆了原本的绷带,给孟沉霜一点点擦干净身上的血迹,重新上药包扎。
孟朝莱进屋时,他只淡淡应了声:“来了。”
随后顾元鹤等人进来,谢邙听着这些人的脚步声,一言不发,垂着眼帘给孟沉霜擦血。
那夜夜梦回时,或温柔或凛冽的面容此刻只剩一片了无生气的苍白消瘦,顾元鹤抬了抬手,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怯然地停住了脚步,将一切都掩回心中。
别南枝小心地蹲下来,把兄长放在床边,又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方便能借力坐起来。
别羡鱼被锁在水牢里放了几十年的血,手臂上肩背上被锁链穿透的伤口也还没能够完全愈合。
三日前,顾元鹤与别南枝把孟朝莱和别羡鱼从辑案台水牢里带出了天上都,几人找了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落脚暂歇。
为了避免被可能的追兵发现,孟朝莱提议几人往西北上长昆山,由他带着走小路上坐月峰,即使是剑阁中人,也不会发觉他们进了澹水九章。
却未曾想,四人赶到长昆山附近时,恰好碰上寒鼓阁与桐都卫大兵压阵。
别南枝立刻把孟朝莱和别羡鱼藏进了雪山里,顾元鹤独自闯入战场,以天尊的名头说退了裴丰铎和白如之,这才能把另外三个人带上坐月峰。
却不曾想,孟沉霜与谢邙也在澹水九章中。
别羡鱼靠着别南枝的肩,先是看向了谢邙:“谢仙尊,你也受了许多伤,先疗伤吧,我来照看沉霜。”
“我无碍。”谢邙道。
别羡鱼虚弱地笑了笑,也不拆穿他,只是自己扶着床杆,坐到踏脚上,借床沿支撑住自己,对别南枝说:“鹊音,去给谢仙尊瞧伤,他说无碍,那你自己应该能解决。”
别南枝点点头,挪到谢邙那边去,左右看了看,鼻尖轻嗅,然后开始扒谢邙的后领,他身上最重的伤似乎在后颈上。
谢邙任由小别大夫摆弄自己,目光却始终落在孟沉霜脸上。
别羡鱼抬手去给孟沉霜把脉。
这几日里,别南枝给他重新接好了腕骨,修剪梳理了头发,又换了身柔软亲肤的衣物穿着。
多年来的折磨使别羡鱼瘦削消沉了许多,身体虚弱,修为更是不进反退,唯有一身医术不敢忘,时时在心中默诵。
他越是给孟沉霜诊脉,越是眉头紧蹙,表情沉郁得快要凝成墨色。
谢邙:“别医君,你知晓沉霜本是明帝,前几日在南海飞鸥岛,文帝裴桓夺走了他的神元,如今他的神力和魂魄都在不断消散,如果不夺回神元,就算医好了他身上的所有伤,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