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搭设行营,各处警跸,又是两日。
孟沉霜实觉这以宁帝的朝廷效率太低。
当年李瑾秋常赴百里外明镜山下北围场,一路耗时也不过五日,萧绯帅赤羽军疾奔在前,查探地势人情,更是三日便至。
玉复独享一顶营帐,就在龙帐下首近旁,与皇子皇女相间,以示荣宠。
白日里他换上猎装,同以宁帝观礼或狩猎,孟沉霜便在营帐中写草议,内容大意为今朝该如何裁撤冗官冗费之举措。
等回了京,这份草议就会被递到李悬英案头,由她考量其中条目,再将可行之举向皇帝上奏。
孟沉霜本是打定主意不欲管这些事的,之前拘在永平王府中,永平王和郦阳公主都不沾政务,极少聊起朝野要事,孟沉霜也无心打听,几乎把日子过得不知岁月。
如今见了皇家行事,他却不能不被勾起忧虑,但只能很谨慎地做些事,以免过多干扰人间世。
这日孟沉霜正在帐中写草议,玉复的随身侍从张猛忽然慌慌张张冲进来:“萧先生!萧先生!世子失踪了!”
孟沉霜手中笔尖一顿:“失踪?是走失了?”
张猛:“世子在林间追一只豹子,说要射下来,但那豹子跑得太快,他一路追进密林里,后面的人没跟上,便和他走散了,陛下正派人去寻,却久久不见踪影,属下恳请萧先生出手!”
“知道了。”孟沉霜搁笔起身,“我能进猎场吗?”
“可以!属下可以安排!”
“那就走,给我备匹马,我进去找人。”
返枝山西北林中,老木茂盛,青苔层层,似已有千万年。
玉复牵着他瘸了腿的枣红色骏马,在林下谨慎地穿行,一只金灿灿的豹子眼睛中箭,如今正被骏马驼在背上。
行营在更南处,玉复一面分辨方向,一面朝前行去。
冷湿的雾气弥散在林间,日光正在落下。
玉复之前从马上摔下来,一脸泥泞狼狈。
他不知道自己跑出来了多远,这地方实在杳无人烟,四野虎啸猿啼,玉复把长弓挎在肩上,又抽出腰间的鹿鸣剑,警惕着山林间的猛兽。
说什么来什么。
前路草丛间忽然闪过一片斑斓花纹,玉复心神一紧,当即止住脚步。
却见一只硕大猛虎自草丛中走出,直向着他走来。
玉复握紧了剑,却不敢擅自拉弓,这老虎步伐平缓,没有摆出攻击姿态,但如果他拉了弓,一切就无法预料了。
这猛虎肌肉结实,皮毛油光水滑,忽在玉复面前三丈停住了脚步,转眼竟化成了人形!
老虎妖!
玉复惊得倒退三步,鹿鸣剑抬得更高了。
“这把剑……”虎妖的嗓音与虎啸一般浑厚低沉,“我认得。”
“认得又如何?”玉复努力镇定。
萧先生说这剑是从一只上古凶兽巢穴里挖出来的,难道这老虎就是?
虎妖看着玉复,迟疑:“你为何在此?”
“迷路。”
“我认得路,你想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