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金花偷偷打量他,青年一头短发干净清爽,侧脸轮廓线条分明,鼻子最像他爹,鼻梁高,山似的往下延伸,到鼻尖稍微往内钩。
他五官阳刚,剑眉浓黑,单眼皮像他妈妈,而原来眉眼中的那股子戾气,如今几乎窥不见了。
今晚他穿浅灰 t 恤和运动短裤,一对小臂纹满了高金花看不懂的神秘图案,在没什么光源的车厢内,仿佛套着一双黑袖套。
高金花心中感慨,当年让父母完全没法省心的刺溜仔,没想到现在居然能变得如此成熟稳重,待人接物彬彬有礼。
两人聊了几句西北游的事,高金花电话响了,是游栀打来,问她上高速没有。
“上啦上啦,你给我煮白糜没有?……杂咸啊,腐乳和香菜心就好了……不用出来接,就几步路,我自己回来就行……好好,等下见,挂了。”
高金花放下手机,跟蔡嘉年解释:“是老三,我这段时间没怎么吃白糜,就让她帮我先煮起,待会儿睡觉前能喝一口。”
车里空间就那么大,手机虽无扩音,但薄薄的机身挡不住电话那一头的声音。
蔡嘉年紧了紧方向盘,嘴角微提:“老三不是‘厨房杀手’吗?只要一进厨房,至少打烂一只碗起跳。”
高金花讶异:“诶,你怎么知道她是‘厨房杀手’的?”
“……嗯,以前忘了听谁提起过。”
高速公路无灯,只有白晃晃的大灯照亮车前一小片地儿,就像蔡嘉年脑子里只亮起一小段的回忆。
他曾经以为,灯光幻变的舞台、高举大旗的歌迷、应接不暇的行程、纸醉金迷的消遣,会成为他生命中的高光记忆。
但原来不过是一盘细沙,时间作网,轻松把它们筛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