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言瑜很清楚，一个正常人要变成杀人如麻的罪犯是需要很大的刺激的，后来案件来龙去脉被查清楚，在知道亲手抚养萧临长大的长辈被献祭鬼域之后，金言瑜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至于那些被萧临杀死的人，基本都是道德品行上有问题的，杀妻杀女就为骗保的人渣丈夫，虐待养父母的无赖养子，性//侵学生畜生不如的老师……除了王重轩是因为撞破萧临杀人被囚禁之外，其他的死者基本都是死有余辜。

按照萧临的说法，那就是他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只是提早送他们去地狱赎罪，这有哪里不对？”

萧临猖狂的话在金言瑜的脑海中盘旋，即使闻着烟味也难以平静，金矜的死让金言瑜对自己警察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他连自己最爱的亲弟弟都保护不了，他还能保护谁？！

如果金矜还在这里，一定对这个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熬夜喝酒双眼泛着红血丝，甚至下巴长满胡茬子的颓废男人感到陌生，但从鬼域被封印后，金言瑜就已经维持不住自己的仪态仪容。

他连弟弟都没有了，还要仪容仪态做什么。

“矜矜，二哥真不是一个好哥哥……”

——

金家老宅，书房。

今天是工作日，金时璟游刃有余的上了一天班，继续在金宏鸣死后撑起金家这艘商业巨轮，并让其更加辉煌，很多金家的商业对手和朋友就都很纳闷，这金董是不需要休息的吗？怎么天天都在加班工作，一周七天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见休息过，参加商业酒会宴会也是全程洽谈合作，不见玩女人也不好男色，都要三十多岁的人虽然还是挺年轻的，但也没必要这么拼吧？！

别人六七十岁才拼到的成就，他是打算三十多岁就完成吗？

事业狂也不是这么个卷法的吧？不要命了？！

外面众说纷纭，但金家内部却是对此噤若寒蝉闭口不谈，那是一个在金家禁止说起的名字，只是偶尔看到往日还会笑一下的家主再也不会笑，甚至是积威日渐凌厉，就想原地施展消失术。

每天回到家都是晚上九点多，今晚也不例外，随便吃了两口晚饭，然后就继续去书房工作的金时璟脑海里其实没有在想什么，甚至是想起那个惊鸿一瞥的弟弟，他也不会再心绪波动。

他本来就是个注重事业，享受权势和财富的利己主义者，现在金宏鸣死了，不管是金家还是金氏集团都完全归属他，甚至是想要进军//界政//界也不费吹灰之力，有着那么一个救世的亲弟弟在，国家对金家完全就是放任宽容态度。

只要不违法乱纪，金家就算想当全世界第一家族都可以。

但是，但是他怎么就一点高兴的情绪都感受不到呢？

金时璟的神色在明亮的灯光里晦涩不明，在不知道是在忙碌什么的忙碌过后，涌上心头的是无尽的空虚，这种空虚在他独自一个人用餐的时候也会时常出现，只是现在安静的书房里只有他一个人，金时璟看着桌子上摆放整齐的一大堆文件，最后还是大手一挥就把它们全部扫在地上，被安放在桌子右边的特浓苦咖啡同时也摔落在地，吧干净整洁的木地板晕开一瘫污迹。

顶头水晶灯的光照射下来，笼罩住这个家的主人，却再也不能向以前那样照出一条长长的影子来。

风从半遮掩的窗台吹进来，能吹动的只有做工精美的窗纱。

——

“登登登——”的皮靴踩踏的脚步声响起，被拘禁在禁闭室已经差不多两年的萧临依旧风采依旧，在看到进门的是许久不见的好友魏安怀之后，萧临的神情就更加玩味了。

“不会吧？金言瑜他一年多不来见我，这是派你来说服我认罪？都说了上百遍，要我认罪没问题，但要我乖乖去死可没可能，就算他们把我的鬼域捉走再研究个两年，也不可能改变我对金矜小房东的爱慕。”萧临邪笑着说，然后补充，“只要我一死，我的鬼影就会立马出逃，然后融入小房东的影子里，那样我们就会永远永远的在一起。”

萧临在被关进特制的禁闭室后第一天就被剥夺了影子，他一直以为鬼影就被关在离他不远的另一处禁闭室里，毕竟这也是之前天师处理有鬼影的人的常用手段，就看谁熬得过谁。

魏安怀穿着黑色衬衫，胸口别着一朵白菊，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穿着，萧临也注意到了，还以为魏安怀这是在为魏家那个老种马在惺惺作态地守孝。他已经一年多没见过人，将近一年多的紧闭让他刚才说话的声音都是沙哑的，但也不能摧毁他求生的意志。

只要不是主人自愿去死，那鬼影的存在就会永存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