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发丝上?沾了不少白雪。
她的手定在雪地的小洞里,没有动。任他摸着?她的头,两人凝固在飘雪的黄昏里。
世界很?安静,远处街道上?的车轮声像一道模糊的浑音,悬在天外。近处,似能听到雪落的声音。
“对不起?。”再苍白,他也还是说了,“对不起?,黎里。”
黎里盯着?雪地,眼睛发疼,她吸口气?,说:“在帝洲那天晚上?,你觉得是我的累赘,差点想和我说分手,对不对?”
“嗯。”那种伤害到了她、厌恶自己却无?法停歇的消沉感,此刻还清晰。
“怎么?又没说呢?”
他睫羽垂下,咽了下发疼的嗓子:“你会很?伤心。也觉得我看轻你。因为你不是那种不能共患难的女朋友。要是跟你说了,你就再不会做我女朋友了。哪怕我再去找你,你也不会答应。”
黎里心一疼,就算在情绪黑暗至极的那时,他竟还能想到死守到这?层底线。她不去想他那刻的心理挣扎,只?笑一声:“你倒是了解我。”
一阵风吹着?白雪过来,他迎风微微眯了眼:“还有……”
“还有什么??”
“以前,有过濒死的时候,好像见过那个世界的人。他们会问我,在这?里还有牵挂的人吗,爸爸妈妈什么?的。要是和你分手了,女朋友那一栏就没有你了。”
黎里的眼睛一下酸胀起?来,泪水沉甸甸坠在眼眶里,头一低,就砸落进雪地里。
“黎里,我从没拿你当外人,也不是没想过未来。我……没骗你。”他眼泪亦落下,“昨天,我倒在小屋里,很?害怕,怕不能给你解释清楚。黎里,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也没有一天不想求生。”
重度的抑郁,让他每天从苦梦中苏醒尚未睁眼的一刻,身体仿佛设定好一般注入一剂消沉的空茫,人生无?意义。可在睁眼的一瞬,他又会挣扎着?让自己摆脱旧梦,去进入有她的这?个世界。
甚至在最好的时候,很?多?天里,他只?有苏醒那一刻的低压,甩掉之后,余下都是美好。可或许正是如此,他以为凭自己就还能挣扎,能对抗病魔,可没想失败的打?击迎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