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难受的,但是身体却背叛自己形成反射。
每次遇到困难或者生病不舒服,他就会看到、听到、摸到牧长觉。
燕知没想过自己在病中听到牧长觉真实的声音,竟然也会有不该有的情绪。
甚至更糟。
此刻的牧长觉和幻象不一样。
后者能给燕知短暂的宽慰和放松。
前者却让燕知感觉自己像是一座年久失修的水坝,只要一个微小的扰动,他就会被瞬间冲垮。
青教公寓是二十几年的老房子,隔音并不好。
燕知听见门外徐徐上楼的脚步声,又听见手机内外一起传来同样的低沉嗓音,“在家吗?”
牧长觉的语气很淡,情绪不多。
好像只要燕知说“不在”,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燕知说不出话,只是沉默握着手机,站在门后。
他站了好久。
久到他认为牧长觉一定走了,燕知才鼓起勇气向猫眼里向外望。
门外的人长腿交叠,随意地倚着楼梯扶手,深色风衣被蹭上了一道薄灰。
牧长觉头微微偏向手机的一侧,很专注地在听。
又好像只要燕知不说话,他也可以全无介怀地一直等下去。
第4章
“牧先生。”燕知穿戴好了从家里出来,反身把门带上。
牧长觉还在扶栏上靠着没动,看他把家门用钥匙上了锁,淡淡笑着问:“不方便我进去?”
“正好要出门,有什么事儿边走边说,”燕知躲开他的目光,“可以吗?”
“挺好的。”牧长觉稍微站直,等着燕知先下楼梯,“学校这公寓时间不短了,住着还可以吗?”
四月初天还挺凉。
刚洗过澡,让风一吹,毛孔吸饱了凉意。
燕知忍不住把手缩进兜里,脚步加快了一些,“离实验室近,挺方便的。”
“燕老师是要出去吃饭?”牧长觉在他三四级台阶之后跟着,看他走快了,也不立即跟上,依旧不紧不慢的。
冷风让燕知清醒了一点,更明白身后的人是谁。
他步子放得慢了点,含糊地“嗯”了一声,“是。”
牧长觉掏出手机来看了看,“三点半才吃,食堂还有饭吗?”
从挺久以前,燕知就不大能一心二用了。
他想着怎么应付牧长觉,脚底下就没数儿。
明明还有两级台阶,他当成平地走下去,身体立刻就没了重心。
明明隔着小一米,他的胳膊一瞬间就被人拽住了,没让他顺着楼梯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