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吃早饭睡觉,乖乖训练,小叔去出个差,搞钱回来养你。”
第35章 34
从C城到港城,沈琼坐了三小时飞机,绿色飞行,不需要餐食,上飞机睡觉,下飞机导航,额外的里程攒进会员卡里,留着给江驰出门升舱用。
谈了恋爱的人,就是比往常多了一份孤注一掷的勇气,左右有个男朋友保底,再衰又能衰到哪去。
沈琼在机场门口的咖啡店要了一杯冰美式,港城明晃晃的日头在自动开合的玻璃门外冲他招手,他拿着咖啡一饮而尽,尖锐的清醒感由腹脏窜上天灵。
厂房地皮的公事是江牧之自己一个人谈下来的,沈琼纯粹把当年的港城之行当成度蜜月。
那天晚上,忙活完正事的江牧之连客套话都没说几句就甩下设宴的主家,以不胜酒力为由,步履稳健的溜之大吉,拉着他来了一回月下私奔,找了家能看见海景的五星酒店,在套房里忙活起了比正事更重要的正事。
此去经年,故地重游,时移世易。
沈琼在出租车上开着导航,他看向窗外高楼林立的港城,新城与旧城的盛安拔地而起,跨越海面的高架桥串联起两片曾经格格不入的城区,而促成这一切的背后推手,便是他此行要见的房东。
——港城段家。
有关段家两任掌权人,沈琼了解的不多。
刚租下地皮那一年,江牧之还在,出于人情往来,他帮着江牧之给港城寄过不少土产,后来江牧之一走,事情又多又乱,他分身乏术,顾不上这些琐事,一不留神错过了最重要的年节。转过头来三月开春,他焦头烂额的寄东西找补,港城那边收到东西给了回信,说是老爷子身体不佳,需要静心修养,不在乎吃穿,让他专注眼前不必费心。
沈琼是三教九流里泡大的人精,他知道段家是极深的一潭水,他没有江牧之涉足其中搅弄风云的本事,老爷子给的口信明面上是宽和体恤,实则是和他划分了界线,江牧之在,他们两家可以往来交好,江牧之不在,他们就是点到为止的租赁关系,不需要有太多瓜葛。
至于段家两代权力更迭,沈琼更是仅限于耳闻,他按照旧日的地址找到段家老宅,寸土寸金的私人庄园根本不允许外来车辆同行,出租车只能停在一公里之外的路边,郁郁葱葱的林荫道被港城特有的海风吹出声响,沈琼在司机复杂又敬畏的目光中付款下车,仿佛一个准备英勇就义的烈士。
众所周知,港城里最恐怖的存在从来不是段家那位年轻有为的掌权人,而是在段家老宅里退休赋闲无所事事的前任黑道龙头扛把子。
段家老宅整体翻修过一遍,看似简洁低调,实则每个角落都透着精致优雅的贵气,茁壮生长的蔷薇攀过纯白色的外墙,缠绕交错着开出形色各异的花。
沈琼畅通无阻的走到老宅门口,大门外的密码锁是唯一一个说得过去的安保措施,沉甸甸的花枝晃晃悠悠垂到门边,很是好客的蹭上了沈琼的脑袋。
说不紧张是假的,但出于破罐破摔山穷水尽又谈了恋爱的心理准备,沈琼还算从容不迫,他摁上密码锁旁边的门铃,负责传递图形的高清摄像头在自动对焦后对准了他,他睁开有些红肿的眼睛深吸一口气,拨开了挡在眼前的枝枝叶叶。
“您好,打扰了。”
“——做咩啊,靓仔?”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比沈琼预想的要快,闲出蘑菇的懒散劲顺着电流声拖出尾音,像极了结束小憩的猫科动物抻着窄腰用爪子挠树。
“……我叫沈琼,从S城来,想拜访一下段先生。”
自报家门是最基本的礼貌,沈琼屏住呼吸对着摄像头微微颔首,他尚不清楚门铃那头是哪路神仙,不过能用这种语气回应客人的,即便是段家的下属也一定是身居要位的心腹。
“段先生?嘶——你找段以疆呀?”
吱吱呀呀的声响从话筒里传来,提及宅院主人的姓氏,门里边那位瞬间来了精神,饶有趣味的从躺椅上起身,睁开眼睛仔细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影像。
监控传来的画面通常会有失真的问题,不过这对沈琼的影响不大,精致姣好的线条轮廓克服了手机像素,午后最好的阳光将蔷薇花的倒影投在他眼角,生来偏浅的瞳色凝成浅浅一汪,趁上因为缺少睡眠沁出来的红血丝,足以让人在心生柔软的同时警铃大震。
“对。几年前,段先——”
“等会!”
沈琼眨了眨眼,刚酝酿好的措辞断在半路,对方拔高音调,忽然叫停,紧接着就是七零八落的动静混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大户人家的宅院,且得跑上两步,约莫十秒钟之后,紧闭的大门朝里拉开,探出了一个兴致勃勃的笑脸。
“段以疆对你始乱终弃了是不是!来来来,进来聊——跟哥哥慢慢说——”
港城之行,沈琼设想了各种各样的方案,他摸不清段家的底细,在他看来,闭门不见是最可能出现的结果,而按照原定合同适当拖延或者分期付款则是他能取得的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