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可是他长得美啊 白孤生 8717 字 11个月前

身强力壮,没有瘦削之感。

“不论你说的是真,还是假,这府上都没有你要找的人。”于管事微笑着说,“还请你离开。”

钱永清抓着于管事的胳膊,力气很大,“我亲眼看到,惊蛰的马车,是从这进去的,他肯定在这拄着

,他长得与他父亲,几乎一模一样你到底是他什么人,为什么要撒谎”

手掌有茧,力道不小,一抓就是命脉。

中气足,胆子大。练家子。

是江湖人。

于管事面不改色“府上无人叫惊蛰。”

“那岑文经呢这原本不是岑家吗”

于管事抬手指了指匾额。

“这是容府,你寻错地方了。”

于管事甩开他的手,推着他的胸口,硬是将人推到台阶下,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你再骚扰下去,我就要报官了。”

钱永清听到于管事这么说,捏紧拳头,不得不后退一步,恨恨看了眼于管事,转头就走。

他离开,不只是因为于管事的威胁,更是因为,他觉察到于管事的身手不在他之下。

要是硬碰硬,可不知道谁能讨得了好。

“追上去。”等到钱永清的身影离开这条街,于管事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杀了他。”

两条影子跳下来,如同暗影消失不见。

钱永清的确是是岑玄因的旧友。

甚至在出事前,也有过几次往来,这些都是能查出来的。

于管事甚至查过,背过他的情报。

当年,钱永清就是负责接应柳氏母女的人,在失败后,他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在京城长住,深入简出。

不管之前这人身份多干净,不管他有什么来历,今日如此贸然,定有古怪。

杀了再查。

任何蓄意靠近惊蛰的,都当如此。

宁可错杀。

于管事不在门口亲自动手,只是怕引起惊蛰的怀疑。

他们这位小主子,可机敏得很。

于管事进了门,看到素和从后院走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清楚。

随着惊蛰今日出行,很快京城所有人,都会知道这里。一路上,看似有意无意地跟踪,就不下四五波。想要甩掉追踪不难,不过,只要舍得下力气去查,总会查到。

于管事漫不经心地说道“不必担心。”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日子久了,他们就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

还不懂的,就用人命一条条堆出来。

血淋淋的教训,会叫他们清楚。

钱永清一边走一边骂,那看起来甚是生气,仿佛真的被于管事气得大动肝火。

不过,在走出了两条街之远后,他左顾右盼,四下确认无人后,却是突然换了一副表情,潜在幽暗处。他的身手不错,动作起来时,几乎没什么人留意到他。

他转换了好几次方向,确定真的无人跟踪,这才松了口气。

钱永清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连一面都没见上。

一想到这个,钱永清就满肚子懊恼。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太久,钱永清原本以为,那都结束了,却没想到这一二年间,那些事情却全都被翻出来。那个时候,他就一直战战兢兢,生怕查出来什么。

一直到黄家都死绝了,还是风平浪静。

大概真没有人想起他这个小卒子,这才让他侥幸讨得命来。

哈哈,真是贵人多忘事。

那钱永清终于放下心,确定这事与他再没有瓜葛。也是到了这节骨眼上,他才敢稍稍外出,不再和之前那样深入简出。

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他怕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结果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几天前,钱永清还是被人找上了门。

来人不仅知道他的姓氏名讳,更知道他当年做了什么。这么些年,他独独犯下这件亏心事。一想到这个,钱永清就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开始翻涌起来。

他也是没有办法。

那个时候,钱永清是真的缺钱。

那会,他是个疯狂的赌徒。他赌得家底都快输光了,将自己的命都赔了进去,却还是没能赢回本钱。

那会儿,已经是山穷水尽。

若他不能及时把钱筹出来,他的命都要没了。

钱永清唉声叹气,终于回到自家门外。

“爹爹,是爹爹回来了吗”

门内,是他的小儿子在问。

前些年他们夫妻一直没有孩子,直到几年前,钱永清的媳妇老蚌生珠,生了个男孩,正是七八岁,活泼可爱的年纪。

他小儿子对他的脚步声最是熟悉,听到每每都会来门内应。

钱永清露出笑意,刚想回答,却感到脖子有刺痛的凉意。他微微侧过头,惊恐地发现脖子上架着一柄剑。

“爹爹,你怎么不说话”

钱永清感觉剑锋压了压,颤抖着声说“爹爹要和你玩捉迷藏,你先进屋藏着,爹爹待会去寻你。”

“好咧。”

门外传来小孩的咯咯笑声,哒哒跑远。

钱永清的声音低而

快速“你们不要再找我了,我与你们说过,这不管用。惊蛰根本不愿意见我。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从哪里知道那些旧情,也知道当年那桩旧事,但是他们很警觉也很危险,我打算明日就搬家,你们快些走吧,就当做这些事没有”

“旧情旧事”

这声音蓦然响起,钱永清膝盖一软,差点没跪倒下来。这人,这把声音,不是之前的人。

他不傻,立刻意识到,这是另一波人。

是容府

他上门这个行为,果然会引来麻烦。

真是该死,他早就知道

永清“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说,我,我是被人逼着去容府的”他的声音哆嗦,语速飞快,生怕说慢了就掉了脑袋。

“不如先说说旧事”

钱永清眨了眨眼,汗水流淌下来,酸得他颤了颤。

他只听到一个呼吸。

背后,只有一个人

钱永清“旧事,旧事就是,当年岑玄因曾经拜托过我,让我去救柳氏母女,但是我没做到”他一边说,一边侧过身来,身后的人似乎在专心听他说话,并没有阻止。

就在钱永清刚刚半侧过身的时候,他突然一个矮身,一个扫堂腿就刮了过去。

只有一个人,也敢来找他

钱永清狞笑,可没等他踢到人,肩膀先是剧痛,反倒是他自己摔倒了。他惨叫出声,挣扎时才发现,他的肩膀已经被扎穿了。

剧痛让他几乎不能看清楚眼前的人,但是钱永清却清楚地听得到,屋内家人显然听到他的惨叫声,正急急跑出来。

“不要,不要出来”

钱永清厉声叫道,“跑,快点”

尖利的小孩哭叫声只响了几下,就猛地消失,这种死寂让钱永清无比惶恐。

不知道为何,他们都闹出这样大的动静,然街坊邻里,却没有半点声音。

“放过他,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个孩子我说,我什么都说咳咳你要问什么”钱永清蠕动着求饶。

“我改变主意了。”那道冰冷的煞气,带着几分趣味,“把孩子带过来。”

钱永清的身体也被粗暴拽起来,撕扯到了肩膀的伤口,疼得他不住呻吟,然叫他害怕的,却是从屋内被拖出来的妻子与孩子。

妻子正呜呜哭着,他的小儿子正被男人拎在手里,低垂着的小脑袋,也看不出到底是死是活。

钱永清慢慢抬起头,正看到一张漂亮如同艳鬼的脸庞,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恶意。

“钱永清,我把他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喂给你如何”

他的声音那么好听,说出来的话,却如同恶鬼。

一刻钟,或者两刻钟后。

钱永清瘫软在地上,已经把自己做过的所有事都说了出来,他面上淌着血泪,只求自己说完后,能给妻子孩子一条活路。

如果有选择,他肯定不会答应,而是被找到的那天,就立刻带人离开京城。又或者是在黄家倒了的那天起,就立刻逃离。

哪怕岑玄因到死,都没怀疑过,为什么他偷到账本的消息,居然会泄露出去为什么他送给张世杰的信,会比预计的时间还晚,偏偏没赶上关键的时候,为什么

有那么多为什么,可钱永清也没有办法呀这世上,真的有人能拒绝那么大一笔钱吗

他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岑玄因给不了,但有人能给。

“还给他。”

那恶鬼下了令,两具身体被推给了他。

钱永清挣扎着要抱住妻儿,却惊恐地发现他们的身体微微发凉,连一点温度都没有。

钱永清微愣,颤抖着手去摸他们的鼻息。

他们,都死了。

钱永清目眦尽裂,几乎要呕出血来“你杀了他们你居然杀了他们”

那人微微一笑,低下头来。

“只是不巧,你家今夜的饭菜,被人下了毒。”薄唇微动,声音带着些许嘲讽,“你再晚些回来,也会看到他们凉透的尸体。”

男人踩在钱永清的伤口上,鞋底碾压了两下,逼得他嚎叫出声。

“你没吃饭呢吧”男人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怪异的狂热,高高扬起,“在送你下去见妻儿前,且吃顿断头饭如何来,把他儿子剖了,都喂他吃下去。”

那笑骤然从脸上消失,那愉悦的情绪变作阴冷,黑沉沉的眼珠子尽是残忍的恶意。

“不吃完前,不许死。”

扑通

惊蛰猛然惊醒,朦胧着眼,发现地上滚着个东西。他下意识抓了抓手指,手里的酒壶没有了。

他愣了一会,才慢吞吞蹲下去看。

哦,是他的酒瓶子。

惊蛰想了想,他居然把一瓶,都给喝完了。

“汪嗷,汪嗷”

窗外,小狗又开始叫。

是那种很凶,很害怕,很色厉内荏的叫声。

惊蛰慢慢撑着膝盖,慢慢爬起来,慢慢走到窗前。

看到赫连容,惊蛰眨了眨眼,有点委屈。

“怎么脸皱成这样”一双冰凉的手,捧住惊蛰的脸,“吃了多少酒”

惊蛰的脸烫烫的,被摸得好舒服,他下意识蹭了蹭,伸出一根指头,掐住指头尖尖,“嘿嘿,一点点。”

“喝了这么多,还是不高兴”

“没有很多。”惊蛰为自己正名,“不高兴才喝的。”

他幽幽叹了口气,又露出委屈吧啦的表情。

“我帮你杀了陈少康如何”

惊蛰瘪嘴“不行。”虽然难过是陈少康引起的,但他还挺喜欢陈少康的,不能杀。

“我只是,想他们。”惊蛰含糊着说,微微眯着眼,凉凉的很舒服,他想睡了,“一点点。”

“还是把陈少康杀了吧。”

“不行。”惊蛰朦胧的睡眼立刻睁开,“不要动不动就”

他越过窗,歪七扭八地赖在赫连容的身上,小狗鼻子闻来闻去,露出个泫然若泣,要哭不哭的委屈神情。

他吸了吸鼻子,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气。哪怕有兰香的掩盖,却是无比清晰。

血气。

几乎冲进他的肺腑。

“你去杀人了”

莫名的,原本安静下来的犬吠再度响起,那是一种极其尖锐,畏惧的低吼。仿佛觉察到了什么可怕的危险,动物的本能,让它惊恐地嘶鸣着。

大手慢慢摩挲着他的眼角,高大的身躯隔着窗,那阴影几乎将惊蛰整个人都笼罩着,带着无比的压迫感,让人本能感觉到恐惧。

方才的事,根本没有压下男人心里暴戾的杀气。

有人在多年前伤害过惊蛰,这种时隔多年的旧事,哪怕再残忍地报复回去,也根本无法挽回那些痛苦。

正如惊蛰方才的难过。

“嘘,偷家的老鼠,被抓住了。”赫连容轻声细语地说道,那是一种冰冷到恶意的保护欲,“我把他们开膛破肚,再不会来打扰你。”

那话温柔到几乎能掐出水来,苍白冰冷的脸庞上,却是残酷冷硬到几乎只有空白的恐怖神情。

什么,什么

惊蛰迷糊的意识,险些没抓住赫连容的意思。

“什么偷家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