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老师的遗产》

他把窗户旁边的画全都抱走,又拿了空白的画板过来挡在窗户上,谁知道他刚转身想再拉个大一点的画架过来,南和苏没能按住那块画板,直接朝他砸了下来,梁隅一个箭步伏上去,整个人都贴在了南和苏身上,大手牢牢的把画板按在窗户上。

身体贴到一起的刹那,雨水激得他打了个寒颤,他才注意到南和苏的胳膊和领口都已经湿了,他穿的是丝绸睡衣,领口松垮,肩膀一侧滑落下来,手里的煤油灯正照在他白皙的胸膛上,樱果娇媚,红的刺目。

他一时目光呆滞住,瞳孔都有些紧了。南和苏撞见他的目光,忽然一怔,忙伸手将睡衣拉起。

梁隅退开少许,他们将窗户挡上,画板挡住了风,却挡不住雨,雨水顺着窗台往下流,梁隅又弯腰把地上已经湿透的几张画纸捡起来。

画纸已经晕染成一片,染红了他的手,煤油灯微光昏黄颤动,窗外风雨交加,他回头看向南和苏,南和苏身上都快湿透了,薄薄的睡衣贴着他单薄瘦削的身体。

梁隅胸膛还起伏着,背心贴着他精壮的背脊线条。

他们索性把比较重要的几幅画都挪到了主屋里。

断了电,只靠那两盏煤油灯,房间依旧黑胧胧的。幽暗的房间,狂乱的暴风雨,似乎让一切都变得有些失控。有些东西在黑暗里流窜,他身上的雨水也被体温暖热。

梁隅说:“我听教授说,你怕黑?还有煤油灯么,多点

()几个。”

“有蜡烛。”南和苏说,“等会我多点几根。”

梁隅“嗯”了一声,说:“你还洗澡么?”

南和苏说:“我洗过了。”

“那我去冲个澡。”

梁隅拎着煤油灯出去,南和苏关上门,回到内室,脱了睡衣,用毛巾擦了下身体。

但身上有雨水的腥味,有些难闻。他就多点了一根蜡烛,在房间里坐了下来。

外头雨水哗哗啦啦作响,明明关了窗户,烛火却也一直摇晃。

是有些可怖的,偶尔还能听到后院树木折断的声音,思园在这个时候也变得和外面的世界一样让人恐惧。他想起了老教授,感觉自己心中缺了一块,晃荡的像一块浮萍。

要是他也在就好了,要是……梁隅留在这里。

大概估摸着梁隅应该早都洗完了。

他们共用一个浴室,在一块住久了,他就大概知道梁隅的洗澡速度了。他拿了换洗的衣服和毛巾,拎着煤油灯出来。

外头风雨如狂,浴室就在厨房旁边,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还停了一下,见里头无光,便赶紧推门进去。

拎着煤油灯转身,眼前就是一具高大健硕的男体。

他惊得往后退了一步,背就靠到了门后。

昏黄灯光照亮了逼仄的浴室,眼前的男人宽肩窄腰长腿,一丝未挂。

其实当初画人体画的时候,梁隅就让很多女学生红了脸,就连有些男学生都有些惊愕。

因为梁隅天赋异禀,摇摇晃晃得像在丛林里闲逛的,目空一切的狮子。

如今更成熟的狮王怒张高挺,更是气势汹汹。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还在里头。”南和苏说着赶紧转身,却被梁隅拽住了手,他都不敢回头,用力甩了一下,却没甩开。

“梁隅。”他惊慌地叫他的名字。

梁隅松开他,却似乎因此变得更加激动。

他赶紧出去,关上门,手里的煤油灯掉在地上。

世界都陷入一片黑暗,曾经名流云集的思园如今成了困住他们二人的牢笼,葱郁的草木如同地狱的魅影。

从此以后,一切都变了。

一种异样的情绪,在他们之间蔓延。

暴雨肆虐过后,思园一片狼藉,大清早梁隅就起来收拾了。南和苏做好早饭以后,他们在一起吃早饭,彼此之间一句话都没有了。

吃完饭,南和苏去上课。他穿着黑色长衫穿过颓败但异常葱郁的思园,后头看梁隅穿着衬衫,捋着袖子,抽着一支烟,站在廊下看他。

英俊,颓废,高挺。

从此梁隅就从他亡夫的学生,变成了一个真真切切的男人。他们非亲非故,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们算什么亲人。

一场暴风雨戳破了和谐的假象,也让梁隅的欲,望浮现出来,思园里蛰伏的狮子已经被南和苏发现,开始再不躲藏,在偌大的园子里晃荡。

梁隅将画室重新整理了一遍,从里头拿出一幅画。

那是南和苏的自画像,光着身体,美丽而有些孱弱。

他的手拂过画上的南和苏,拂过他的脸颊,留在他胸膛上。

画的不对,应该更红更俏。

一旦意识到他的情意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独自苦咽的秘密,一切都变得不可忍耐,他甚至有点兴奋,像是一下子撕掉了纯孝仁厚的画皮,终于能做自己。

南和苏从外头回来,在思园门口站了好一会。

夏天蝉鸣声声,空气里都弥漫着潮湿的热气,草木在风雨肆虐后有一种扭曲的旺盛。好像封闭空旷的思园也可以是世外桃源,将一切阻隔在外,容得下另一番光景。

南和苏推门进去,走向能将他吞噬的葱郁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