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沈绰下意识追问。
“他说以后要做律师,可能换了国籍没法在这边干这行?”江想了想说,“不要钱应该是不想欠人情,即便我爸是他舅舅也一样。”
沈绰:“但是他接受了别人的资助。”
“嗯,是有这么回事,”江肯定道,“我爸当时问他,他说他拿这个钱心安理得,是对方该给他的。”
沈绰怔了怔,不是很理解。
但裴廷约不愿跟他说的事情,他问别人似乎也没什么意义,犹豫再三又沉默下来。
江见状也只说了这几句,没兴致多提。
回学校后沈绰简单收拾了一下,换掉了昨天那身正装,出发去章睿民家。
昨晚聚餐的众人约了今天一起去看老师,说好了早点过去,十点刚过人就到齐了。
章睿民十分高兴,家里难得这么热闹,他热情招呼大家坐,和学生们闲聊起家常。
章睿民当了半辈子人民教师,一贯很受学生们尊敬爱戴,毕业多年也时常有学生回来看他,在这一点上,沈绰向来很敬佩他。
大伙聊起各自近况,没像昨晚那样插科打诨,气氛也很融洽。
一直到中午,再一起去章睿民家附近的餐馆吃饭。
章潼早上要加班,中午也赶了过来,路上她手机快没电了,给沈绰发了个消息,让沈绰出来接她顺便帮忙扫个车费。
“你早上出门不给手机充满电的吗?”沈绰在路口接到人,帮付了车钱,有点无语地问她。
“别提了,”章潼抱怨道,“老板一大早就叫大家回去开会,我根本没来得及。”
说是这么说,她现在明显对这份工作干劲十足。
沈绰便也没什么好多嘴的,带着她往餐馆方向走。
刚到餐馆门口,碰到沈绰的一位师兄也在外头。
对方背身站着,正在跟人打电话,语气有些急:“都快开庭了,你们还是这种敷衍态度,那我们这个官司不是必输无疑?横竖都是输,还请律师做什么?浪费律师费吗?
“对方请的金陵律所的大律师,所以我们就直接摆烂是吗?我就这么点家底,全赔进去了我直接跳楼去得了。
“喂喂!”
电话那头大概已经挂断了,师兄有些气急败坏,骂咧了两句也没看到他们,颓然回去了餐馆里。
听到他们所的名字,章潼便顺口问了沈绰一句,刚那位师兄叫什么。
沈绰说了后,章潼了然:“就是我们现在在经手的一个案子,他的公司欠了我们委托人三个亿的债务,估计公司破产清算了也赔不起,而且他们公司几个股东出资实缴都远低于认缴,需要承担连带赔偿责任的,他得赔不少。”
“他的官司一定会输吗?”沈绰问。
“我只能说,”章潼道,“虽然这个债务认定确实有一些模糊有争议的地方,但裴律亲自接了,原告肯定能赢,师兄你就别多事了。”
沈绰不想多事,但这位师兄以前念书那会儿也帮过他不少,而且对方女儿刚刚出生,他并不想看人真的破产赔进了家底。
见沈绰皱着眉,章潼犹豫了一下又说:“其实让他少赔点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但具体涉及到案子细节,我不能跟你说,你要不自己去问问裴律吧。”
回学校的路上,沈绰握着手机,一路犹豫着要怎么问裴廷约时,裴廷约的电话恰巧进来。
依旧是那一串熟悉的数字,沈绰的手滑过去,按下了接听。
“我还以为会被你拒接。”
地铁运行间的空气噪音刺耳,车上信号也一般,让电话那头裴廷约的声音显得模糊且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