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死寂过后,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应和,一声“是”喊得响亮无比,紧接着就陆陆续续响起了同样的声音。
越来越响,越来越整齐,男人们举起手臂,一声又一声地喊着“是”,喊着“卫我故土”。
哭声汇聚在一起,街道上站得密密麻麻的人群开始相拥哭泣,为灾难的降临,为即将的分离,凄厉的哭嚎与整齐的口令混合起来,竟震得宋小河心尖战栗,头皮发麻。
云尘多次想要阻止,发出的声音都被这震耳欲聋的喊声给淹没。
大敌当前,男人选择留下与将士们共同守城,女人则带着年迈的老人和年幼的孩子,翻越山谷,谋求生路。
宋小河知道其中一定有着数不清的争执和难舍难分,更有不愿留下来以身赴死的男人。
但她没想到,最后选择留在城中的男人竟站满了整整一条街。
敌军仍旧在靠近,事态紧急,安排城中百姓自山谷离开之事不能再拖,她亲自带着士兵挨家挨户地让人收拾东西,赶去城尾处集合。
阿竹当然也在其中。
她在城中有着万贯家财,临走时收拾的行李也不过小小一个包袱,让婢女背在身上,站在了背井离乡之列。
云馥则闹得厉害,接连几日,她都与云尘大吵,歇斯底里的声音传遍整个宅子。
临行前一夜,云馥病了,发了高热,躺在床榻上落泪。
阿竹去看望了她,正与她说着话时,云尘端了一碗甜汤进来。
褪去一身戎甲,云尘不过是一个母亲,她的身量也算不上高大,穿着朴素的衣袍往门口一站,她似乎与天下间的所有母亲并无区别。
阿竹冲她颔首,随后起身走了,反手将门带上时,她看见云尘蹲坐在床榻边,轻声细语地跟云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