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超梦体并不汇聚,而是各自离开,朝着不同的方向爬行。
谢东壁粗略估算了一下,整个下城区大概有一百头超梦体。
谢东壁跟随的这只超梦体,速度突然加快。
面前有一个垃圾站。白天,这里是食堂。夜晚,食堂的门紧锁。但卷帘门前,依然放着几个垃圾桶。
这些垃圾桶是回收剩饭和餐盒的。
超梦体爬到了垃圾场附近,用前肢推开了倒扣在地上的垃圾桶。
垃圾桶里,装着一个没钱住宿无家可归的人。
他来下城区已经七年了,因为一些机缘巧合,工作比其他人体面点。是食堂的清洁工。
前一天,清洁工生病了,身体不适,上班时精神恍惚,因此被监控器判定工作时长不足14小时,没有领到当日的工钱。
清洁工只是比矿工工作清闲一些,每天的日结工资却是一样的。
想做那些高薪的工作,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别把自己当人,也别把同伴们当人。
奴役、欺压、诈骗……
无论什么手段,只要伤害自己的同类,监控器就会给予“奖励”——他们会在第二天,得到日薪更高的工作。比如公寓管理员、食堂大厨、垃圾场出纳员、梦矿包工头。
很多人靠着不当人,早早进入中城区,成为畸形市民中的一员。那里的竞争当然也残酷而激烈,但起码,比下城区好得多。
清洁工做不到,他读过书,受过教育,现实里干的是教书育人的职业;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所以,他还在坚持。清洁工知道,还有很多人,也在默默地坚持。
但清洁工的坚持也许到头了,因为他没钱付今天晚上的房租。
垃圾桶被掀开,捏扁。金属被揉成一团,扔在了路边。
身长三四米高的超梦体的下腹处裂开了一张嘴。它吐出猩红的长舌,眼神变得格外兴奋。
清洁工的身体不听使唤地颤抖,他想逃跑,想尖叫。可整个人却因为巨大的恐惧被钉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