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纸人穿着寿衣,皮肤白得像是墙,唯一的血色来自脸上的腮红。透露着一股子邪性。并不是每一个纸人都这么好运,有些依然保持着干瘪的状态,前行的姿态扭曲,像奇行种。
阴兵慢吞吞地上前,抓住一只纸人,一把撕烂了它的身体。
白色的符纸从纸人的身体里喷出。每张白条上还用黑笔写了字,“破财”、“断子”、“绝孙”、“恶疾”……都不是什么好话。很晦气。
一只阴兵往往能对付好几个纸人。但纸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渐渐的,有阴兵寡不敌众,被纸人们狠狠压在地上,撕裂。
叶启木知道,这些阴兵只有他能看见,应该是没有任何痕迹留下的。
然而在他的视角里,血喷了三尺高,一直溅到了天花板上,阴兵的惨叫声越来越小,然后慢慢没了声音。
叶启木记得他,局里最早的职工之一。之前是农民工,时常扯横幅在工地上讨债,有了稳定收入后,干活很卖力,一直说局里待遇好。殉职后,局里安排,让他儿子买的彩票中了五百万。
明明是死过一次的人,却还要在他的世界里再死一次。
叶启木咬住了烟嘴,没点火,狠狠吸了一口干烟。他倒不是多爱抽烟,但研究所出品的烟里有镇静剂的成分。
他抬起胳膊,开始射杀那些漏网之鱼。
纸人来得又多又急。卧室里,碎纸满天飞。一直堆到了叶启木脚踝的位置,这些纸人才偃旗息鼓。
结束了。窗外已经很久没有纸人飞进来。叶启木辛辛苦苦攒的阴兵,居然在这一晚损失过半。但房东的损失应该更为惨重。
他揉着自己的肩膀,停手。扭头,唯一活下来的小鬼“砰”的一声关掉了卧室门,神色有些惊恐。
叶启木垂下眼眸,看向了客厅里躺着的尸体。
蒙着的床单被人解开,尸体白色的肋骨暴露在空气中,红色血肉的边缘甚至能看见细细的咬痕。看尺寸,应该是还没小兽咬出来的。
一张挂在电风扇上的白色纸片飘落下来,刚好掉在了叶启木的脸上,又往下滑落。
叶启木抬起手,捻起这张符纸,扫了眼上面的字,“天煞孤星”。